郭婶子的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一脸不满地别过头去。
显然那个结果,在郭婶子看来很不满意。
郭婶子兀自生了会儿闷气,这才重新转过头,忍不住地打开了话匣子,把这几天的事情一股脑都突突了出来。
“黑丫儿啊,婶子跟你说,柳家那帮瘪犊子才不是个玩意捏……”
沈易遥听得目瞪口呆,那副好似被打击得狠了,反应不过来的小模样,看得郭家三人直心疼。
沈易遥是真的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六丫竟然疯了?她咋那么不信呢?
难道这个时候就有“疯子杀人不犯法”的说法了?
又是谁给六丫支招装疯的呢?
沈易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建国。那也算是柳家最有头脑的文化人了,小学五年级上了四年半,一般的字都能认个全。
柳建国人怂,爹妈却够凶,为了争取大队长的位置,老柳家这些年没少闹出笑话来。
这次六丫如果真的被送进少管所,柳家在大柳村就再也抬不起头了。柳建国的副队长说不定也得被撸下来。
柳建国可是柳家最出息的人呢!为了保他,别说让六丫装疯,就是她不肯,柳家逼也得把人逼疯给出个交代。
这时候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女人赚工分比男人少,不能上工的女孩,定量口粮也只有男孩的一半。女孩儿出生就被嫌弃由此而来,民间俗称“赔钱货”。
再则,老一辈的观念:儿子是家里顶门立柱的,女儿都是暂时给别人家养的。
柳家生的女儿多,更不值钱,六丫会被舍弃,来个弃车保帅,一点儿也不奇怪。
六丫的胆子还是太小了些,才见她的面儿就崩了心态,再被刘大队长那么一吓唬,脑子就彻底被扔在了家。
六丫股子里就有股阴狠劲儿,所以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不是瘫在地上呜呜的哭,而是一门心思蹦高儿扑向了她,打算跟她同归于尽。
沈易遥当时还觉得遗憾,仇敌太蠢太没挑战性,她报复起来都没什么快感。
郭婶子不知沈易遥心中所想,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黑丫儿啊,别难过,这事儿就算不送官,你叔儿和婶子也不会让你吃亏,你且等着吧,啊。”
沈易遥忙扯了抹笑:“嗯哪,我不难过,我只是很意外,六丫……真的疯了吗?”
郭婶子撇撇嘴:“我看疯的可不止六丫,老柳家一大家子就没个正常的。”
郭山从后面拽了郭婶子一把:“妈,你可得了,别什么都跟丫头说,她该当真了。”
郭婶子回头,横了自家大儿子一眼:“当真咋了?老娘冤枉谁了?要不是黑丫儿伤的重,他们担心真闹出人命吃官司,你当他们不敢砸门闯进来?”
郭山想到这两天,柳家一大家子天天跑去大队长家闹,跑去王会计家闹,跑去牛棚村卫兵跟前闹……一天一出幺蛾子,扑棱地可叫一个欢,脸色就是一黑。
其实他早打听过了,柳家并不是没打算闹到沈家来。只是他们先闹到了大队长家,被大队长戳了肺管子,放了气,是真的被吓唬住了,才没敢来丫头面前撒泼。
柳家两个老东西倚老卖老,拿着长辈的乔儿,颐指气使的让大队长放人,话里话外可劲儿把丫头的名声踩进了泥地里。
郭婶子每次过来,他都要跟着,除了想看看丫头,也就是担心他老娘嘴不严,把那些“克死双亲的丧门星”之类的话,也学给丫头听。
有郭山打岔,郭婶子的话头也就拐了个弯,略过了柳家。
郭山松了口气,郭保全却是提了口气。
他是个嘴笨的,不怎么会说话。在家里孩儿他娘内外一把抓,他只负责赚赚工分、看看病、养养家。
这会儿他仔细号了脉,觉得黑丫蛋儿的脉象有些奇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