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带着长子邓守业次子邓耀祖,还有两个长工赶来。
谢文亨不光经营着亨通贵宾楼酒店、亨通车马店。
他新上的项目亨通木材厂眼下正随着中东铁路一起在东北大地上不断蔓延,修铁路需要枕木,建房子修场所需要原木,这个行业机会多。
邓弘毅在经营老都一处酒楼的同时,投资兴建的弘毅木材厂虽是老牌企业,但最近本地木材厂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竞争激烈。
于是他紧急召唤精通外语的儿子邓耀祖回国,指望他帮助家族突破逆境,扩大经营规模。
俗语讲同行是冤家,他们来的路上,眼见不少人聚在路边闲聊,一猜就是讨论中国大街上的事,叫人过去一问,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老爷子和邓耀祖一核实,感觉出事的应该是那个北京来的少年。
“守业,耀祖,防着他点,少说话。”到了人群跟前,邓弘毅悄声吩咐两个儿子。
“幸会,幸会,邓老弟,你们家来朋友了?还是从南方来了特殊客人?这哈尔滨最近不太平,闹事的多,匪患多,你家老二刚回来,不会把坏人带来了吧。”谢文亨满脸假笑,抱着拳,阴恻恻地说。
“谢老板,本人带着犬子路过这里,听说您老在,过来打个招呼,今后生意上还得承蒙关照,赏口饭吃。”邓弘毅双手抱拳,恭敬地客气起来。
这算是给了谢文亨面子,岂不知邓守业听说了这里刚发生的事,站在父亲身后,小声提醒说:“路上我听说了,这家伙来招工的,想弄些苦力回去,白俄的人把一个小家伙扔下水道里了,人肯定不行了。”
“人面兽心的家伙,可惜那小家伙了。”邓弘毅心里闪过一丝愧疚,碍于谢文亨的势力,赔着笑脸又客套了会。
邓弘毅不想趟这趟浑水,不一会功夫就借口走人了,路过事发地,也就是宽大的下水道旁边时,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扫了眼邓耀祖,口气复杂地说:
“耀祖,你俩一起遭的罪,人家帮了你,当然你也帮过他,也算患难之交,于情于理,应该把人家带回来管顿饭,然后再打发走,也是仁至义尽,事弄成了这样……”
从今晚的事他发现了,是白毛匪参与了抢人,郑礼信叫人家盯上了。
这么看来,邓耀祖也容易受牵连,他赶紧安排二子去工厂躲一段,省得白毛匪勾结警察局,抓了他,再给按个什么罪名,那就麻烦了。
邓耀祖关键时候抛弃了郑礼信,这叫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些失望,这孩子本领是大了点,可同情心少了,干出了这种事来,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
谢文亨坐在了马车上,通红的马灯照在他富态的脸,轻轻抚摸了下八字胡,得意地冷哼一声:
“哈尔滨城里各国政要云集,商家众多,又开了埠,马上会有大量外国领事馆进驻,商机越来越多,只要打理好各个方面,多招人,生意上如鱼得水、日进斗金,火车上运来的人不少,明天开始去竖起牌子招工……”
通过今晚的事,他发现坐火车来的人很多,加上又结识了尤里科夫这个实权派人物,日后生意必定越来越好。
今晚看热闹的人真不少,马车走在大街上,马掌踏的路面啪啪啪作响,周围步行闲聊的人不少,大多在讨论着刚才的事。
他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中,岂不知前面一个二层楼上,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是徐天义。
“你弄死了小北京,要不是这样,他以后能给我很多吃的,别人不敢惹你,我敢,不出这口气,睡不着觉。”旁边的积雪泛着淡淡的光,照着他黑乎乎的脸,思来想去,他决定出这口气,否则对不住才有一面之缘的郑礼信。
平日里,他有时在码头上扛活,有时候混迹于傅家甸东边的刑场,干着不太光彩的活,专门从死人身上倒腾东西,胆子比别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