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概不知。
直到现在,从当事人阳城延嘴中,听到修渠的详细过程,尤其是那句注将载入史册的‘渠不成、都不筑’之后,曹参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在那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刘盈的储位就从堪堪欲坠的悬崖边沿,一下变得稳如泰山了。
——民心!
——在尚为太子,又被先皇刘邦满怀恶意的将‘修渠’这块烫手山芋甩给自己时,当今刘盈,就已经开始维护自己在关中百姓心中的形象了!
不忍征劳、赐粮于力役,自都是常规操作;
要说最骚的,还属那铺满郑国渠头十里的青黑色石砖,以及那句朗朗上口的‘渠不成、都不筑’······
“嘶······”
“即陛下自彼时,便已于民望有所顾忌,怎今······”
满怀心绪的思考着,曹参本还算轻松地面容,也是不由稍带上了些许警惕。
因为此刻,曹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刘盈现在这幅与世无争,甚至不时有幼稚之举的模样,恐怕只是一层假象!
至于这层假象之下是什么,曹参不知道;
但与生俱来的政治嗅觉告诉曹参:那层假象之下藏着的,只怕不是什么令人心安的东西······
“嗯·······”
“平阳侯?”
“曹大夫?”
沉思之中,耳边再次传来阳城延轻微的呼唤声,终还是将曹参的注意力拉回眼前。
“唔唔,少府莫怪。”
“偶念及酂侯之疾,鄙人,便偶神游方外······”
却见阳城延满是客套的笑着低下头,表示不碍事,旋即便再次抬起头。
“同平阳侯言及陛下修渠之事,亦非余欲闲谈。”
“平阳侯当知,陛下当初整修郑国渠,乃以酂侯为名主,余名曰辅佐,实为全操。”
“又当岁,陛下‘渠不成、都不筑’之言遍传关中,民闻之,无不言‘此天故以刘氏王天下’。”
“故自当岁,陛下修郑国渠依始,关中水利事,便已为朝堂之首重;只彼时,朝堂府、库皆虚,又关东异姓诸侯未平,方暂未急于此。”
“然今府、库皆稍有实,长安四墙反仍未起建,于情于理,此皆乃以修渠之事言于庙堂,以行商措之时。”
“更陛下因酂侯之疾而哀思不绝,欲以酂侯之名讳,以命将掘之新渠。”
“呃······”
拐弯抹角的说出一长串,见曹参面上愈发带上疑惑之色,阳城延终是面色僵硬的嘿嘿一笑。
“余欲言平阳侯者,乃关中水利,实可谓朝堂早有、又早该当行之事。”
“此等满朝附议、于国有利,又关中民翘首以盼之大政,若平阳侯不知其间内情,而于朝议之上出言以否,平白于太后、陛下生了嫌隙······”
“呵,呵呵·······”
说到这里,阳城延终是止住话头,朝曹参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旋即便默然一拱手。
见此,曹参纵是心中稍有疑虑,也只得略带客套的拱手一还礼。
“多谢阳公提点。”
“不敢,不敢······”
“平阳侯此言,实羞煞余也········”
·
“如何?”
“诸公于萧何渠,可还另有高见?”
片刻之后,长信殿正殿。
遥控着阳城延,把即将开启的‘萧何渠’工程简单介绍一番,刘盈便略有些不顾仪态的站起身,满是强势的望向殿内众人。
而在刘盈身侧,太后吕雉则是满脸微笑的侧过头,望向刘盈英姿勃发的侧脸,一阵止不住的姨母笑。
至于刘盈的问题,倒也并没有在朝臣百官当中,响起太过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