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隐忍了几年,直到某天,前妻过世,氓旁观葬礼时意外得知,原来前妻的灵魂,早在阳祟附身不久后就消散了。
换言之,她早就过世了。
后面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阳鬼故意戏弄他。
得知真相后,氓悲愤交加。
于是在一个盛夏的傍晚,他决定向阳祟发起正面对决,不求复仇成功,但求一死。
这时候,田籍终于从“看故事”的上帝视角中落下,进入了氓的视觉中。
目标:消灭阳祟。
轰隆!
盛夏黄昏,旱天惊雷。
田籍从干草堆中爬起,环顾简陋的茅房,除了破盆烂碗,居然找不到任何能防身的东西。
“这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阳祟?”
此时天色将暗,田籍在房中搜索无果,果断离开。
之所以选择傍晚出击,是因为阳祟不同于普通邪祟,越是正午大太阳的时候,它的力量反而越强。
而到了夜晚,虽然它会变得衰弱,但瞎灯黑火的郊野之地,却有利于它躲藏。
所以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是个折中的选择。
此时田籍身处荒郊野岭,虽然人迹罕至,却也树木丛生,正适合找些诸如桃枝、桑木、牡棘等具备辟邪效果的草木。
如此沿着山路边走边寻,来到了一处植有桃树的荒坟。
荒坟的主人,正是氓的前妻。
前妻改嫁的人家,因为发现了她身上的阳祟,感觉晦气,找祝者驱祟后,就草草葬在了野外。
氓服徭役归来,无家可归,干脆在亡妻坟头附近结草庐住下,与她作伴。
此时田籍走到桃树下,掰下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枝,甩动几下,觉得趁手,便拔掉细枝末叶,当辟邪之物。
下一步的任务,便是要趁天黑之前,赶紧找到阳祟。
然而不知是否受到氓记忆的影响,他看到墓碑上的积灰,鬼使神差地上前擦了擦。
就在此时,一股阴冷的风从坟头猛刮过来,刮得他睁不开眼,只觉头皮隐隐作痛。
就仿佛,有某种东西高速地撞到他的头盖骨,又被弹开。
轰隆!
雷息,风停,田籍睁开眼,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墓碑后无声作呕,吐出一团团灰色的烟尘。
“阳祟!”
他顿时反应过来,挥动桃木砸下。
哪知阳祟比他反应更快,差之毫厘地躲开木棒,然后身形一缩,居然整个没入了墓碑中。
以木击石只会徒劳,田籍停下手中桃木,目光死死盯着墓碑,脑中急速飞转。
刚刚头顶作痛,是因为阳祟想趁机钻到我身体里,完成附身?
却听墓碑中传出金属剐蹭般的尖锐嗓音:“你身上的味道怎么这般苦!呸,呸,呸!”
味道苦?
对了,我在泥人身上抹了苦木枝烧成的灰,正是“减悲法”的主材。
换言之,如果没有“减悲法”,刚刚他就会被阳祟附身,直接导致仪式失败……
“差点被秒杀了啊……”
田籍擦了擦额间冷汗,稍稍平复心情,开口试探道:“你往日不是很嚣张吗?怎么今夜当起了缩头乌龟?”
“激将法没用的。”尖锐嗓音再度传出,“我能在石头中躲上百年而不灭,你还能活一百岁吗?”
田籍当然不能。别说一百年,在这幻境世界里,他连今夜都不一定能过完。
听到氓沉默不语,阳祟自以为对方奈何不了它,越发嚣张:“你们凡人肉身脆弱,偏又诸多牵绊,瞻前顾后,怎么能胜得了我?”
“你妻子活着时,我掌着她的命;如今她死了,我就能占着她的墓,你能奈我何?难不成你还想砸你妻子的墓?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