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一脸迷惑,“没了。”
陈平在他身后说道,“每月我家给你开多少工钱,又打赏了你几个,秃子头上的虱子,在那明摆着的。
你在我跟前,长着耳朵,也瞒不过你,即使各署衙的小吏们要在长干那地方租上一间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然了,他们因着署衙的金字招牌,比你们更招东家待见。即使如此,他们也得拿着朝廷的租房补贴,咬着牙才能有那能力租。
你的收入比他们低,你哪来那么多钱在长干里租两间房?”
车夫有些脸红,左右环顾了下,看看四下里没人,才羞愧地说道,
“不瞒侯爷,小人领的是两份工钱。一份是侯爷家的,另一份是朝廷的。
朝廷的大概是侯爷家的两个那么多。”
陈平面不改色,“嗯,这就是了,比一般小吏已经高出一大截了。”
陈平明显地感觉到前方那人松了口气,他心里有心捉弄他一下,
“还有呐。我可是观察了你许久,你的收入门道可不止这一点。”
车夫的脸上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有些找你的贵人见到小人也有打赏,他们大方得很。”
自己两袖清风,自家的车夫倒干起了伸手的行当,陈平心里觉得有点不是味,不过他知道,这在长安城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
就比如说樊哙家用了多年的老阿姆,只要有客人去,总会有人给她三瓜俩枣的打赏。有时候人家忘了打赏她,趁主人不在跟前时,她还会给客人下脸子。
陈平就碰到过好几次。
记得有一次,一个府衙中人去拜访吕媭求门路,那人不懂门路,竟然忘了阿姆这尊大神,虽然年节期间她因着忌讳没有下脸。
但当那人问候她好时,她来了句,“要是有打赏就更好了。”
直说得那小吏脸色讪讪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就递给了她。
刚好被陈平撞见时,那阿姆还是一脸不在意的模样,竟然破天荒地顺手向陈平讨要开来。陈平没有直接回应她,当吕媭和樊哙都过来时,陈平当着他夫妇二人的面把自己要“打赏”的金子递到了樊哙手上。
直惹得吕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当场就把那阿姆给辞掉了。
这也是唯一一个因着陈平被辞掉的佣人。
后来吕雉很委婉地告诉陈平,不要因为有些人跟舞阳侯府生疏了,不值当。而且这种风气早就弥漫于长安城,除非雇主一方下决心整治,不然别人也不好插手。
陈平当时听到这,就知道吕雉还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句话就是,“自家请的人犯的错,责任也是雇主家在扛。”
陈平这才想起了,能进权贵之家挣佣金的自有其过人之处,萧何家请老军之妻也自有她自己廉洁的成分在里边。
自己这车夫,服务于自家许多年,一直都风雨无阻无怨无悔的,而且还是刘邦指定的,自然不能轻易地辞掉。
不过,他既然能真正地领略到市井的真滋味,也许有大用,陈平沉声说道,
“你是先帝派给我的,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是知轻重的。哪些钱财能收,哪些穷死都不能收,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我在这就不强作要求。但我还是要难为你一下,要你把收到的每一笔都上报,当然了,都归你,前提是你把是谁打赏的你,他们打赏你时的表情啥样,还有说的啥话都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朝廷最终都会把责任算到我头上。
当然,不会让你白做这些,以后过年节时,曲逆侯府都会赏你节礼。”
车夫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他还是不那么爽利地答应了。
陈平有些无奈,对他说道,
“以后你在小院里听到的大事小情的,都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