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中没来得及收回的泪便落下来,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瓷般的脸庞流下,蓬莱忍不住伸手去擦,擦到一半才发觉失礼,急忙收手,却被宁容一把攥住。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郡主之后,会因为身份不合而抛弃我。”
“抛弃”一次用的很不恰当,他们既非情侣,又不是家人,顶多算是“决裂”,“抛弃”实在是太重了,然而从宁容口中说出来却楚楚可怜,哀怨而有些惹人怜爱。
“我不会。”手被宁容紧紧抓住,蓬莱一动不敢动,心里怦怦乱跳。
宁容总是撩人而不自知,她意识不到自己梨花带雨地抓住人家良家少男的手,说出极具挑逗性的话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亏得是蓬莱这样的慢热型,换做其他男子,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了。
待宁容的情绪逐渐平复了,蓬莱才敢问:“容儿今日来找我是有事吗?”
宁容擦干了眼泪,语气却还带着哭腔:“确实有一事。你们不是要出征了吗?他们有没有选上你?”
“我不知道。”蓬莱抓抓后脑勺,“一般抽调兵马,都会等到启程的前一天通知到下面,在那之前我们自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抽中的。”
宁容担忧:“可是你们后日便要出征了,万一选上你,你岂不是要上战场?”
“对啊。”相比宁容的焦虑,蓬莱要淡定许多,“这不是每个将士都要面对的吗?上阵打仗,为国建功立业是身为臣民的本分。”
“可是你一旦上了战场,刀剑不长眼,死在那儿了怎么办?你还有一个正读书的弟弟,一个年迈的母亲呐。”
蓬莱方才还闪着光亮的眼眸在听完宁容的一番顾虑之后黯淡下来,意气风发的笑容也消失了。家庭是他的软肋,也是每个士兵的软肋,他们当中很多都是为了养家而当兵,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一个家就没了。
想了想,他还算乐观地说:“我在战场上小心些,不让刀剑蹭到我就是了。”
“战场上风云莫测,到时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宁容提醒他。
蓬莱不知如何接话,他被堵得哑口无言时总会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眼下又是这样。宁容突然踢了一下他,命令道:“你在此处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你千万别走!”
然后便使用移形换影刹那间穿回了家中,回到屋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她从角落里扒出一个流光溢彩的方盒子,如同挖掘到了宝贝似的把它抱在怀里,兴高采烈地一路抱着跑出去,跑到那个巷子里将它扔给了蓬莱。
“呼——”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指着那个盒子说,“这个给你!”
“这是何物?”蓬莱边问边要打开看。
“哎哎哎——”宁容急忙阻拦,“现在不要打开,等你回去了再看。”
蓬莱看那盒子上的花纹,便猜想此物定非凡品,他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然而拒绝的话又害怕惹宁容不开心,让她以为自己怪她,于是只好笑着接受。
“好,等我回去了再好好欣赏。”
宁容终于满意地笑了:“我把此物给你不是让你欣赏的,你要好好使用它,这是我对你的心意。”
她说道“心意”二字时,脸上笑成一朵花,仿佛已经看到蓬莱使用它的样子。
“哦……”蓬莱受宠若惊,支支吾吾道,“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对你的心意。”
宁容好笑地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探身踮起脚尖揽上他的脖子,她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侧耳:“你平平安安的,就是对我最好的心意。”
蓬莱的脸再次红到了脖子根,他们中间隔了个大盒子,因此拥抱了却没有完拥抱,但这足以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心惊肉跳。
宁容过了很久才依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