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刑部侍郎退了去。
见他远了,江随舟上前去:“季大人。”
季攸从床榻上起,到了牢房门前,隔着铁栅栏,望向江随舟。
“靖王殿下……?”他满脸不敢置信。
江随舟顿了顿,缓声道:“……原想今天还大人的书。”
季攸闻言愣,接着苦笑了几声。
“王爷不必还了。”他说。“天有不测风云,人也各有命数。想必我的命数,就在这了。”
江随舟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有难受。
“本王虽与大人交往不深,也知道,大人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他顿了顿,沉声道。
季攸抬眼看向他。
“铁证若在,做没做,并不重要。”他说。
顿了顿,季攸接着道。
“王爷与庞党素来不合,今日之事,想必能猜到二。”他说。“庞党之人屡次试图与我交好,我拒绝了,想必他们也心存不快。这日子,我与王爷有来往,他们此番,当是防患于未然。”
他语气很平和,并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但江随舟放在侧的双手,越握越紧。
……他猜到了的。
季攸己不知道,但他知道,对季攸来说,他是从天而降的灾祸。
原主与季攸没有交集,他想要不党不群,手里又没有实权,庞绍然不会他放在眼里。但是,因着穿越而来的是他,同季攸闲话了几句,同他有了往来,甚至因着体不好受了他的照顾,才会让庞绍警惕,从而决定将季攸处理掉。
见江随舟沉默着没有说话,季攸愣了愣,接着温和笑了起来。
“王爷不必责。”季攸道。“我拒入庞党起,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天。季某为人惫懒,资质平庸,为官十数年来,也没什么建树。如今落此田,与王爷无关,只因季某在朝堂,只想独善罢了。”
见沉默许久的江随舟摇了摇头。
他抬眼看向季攸。
昏暗的牢房中,季攸隔着木栅栏,对上了双浓黑的眼睛。
那双眼有上三白,加之形状妩媚精致,便显十足的佞相。但此时,这双眼里,闪烁着几分坚定又明亮的光辉。
“事未彻查,大人不会被立马定罪。”
季攸听见了那道压低了的声音,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磁。
“大人且在牢中稍安勿躁,本王发誓,定不会让您蒙受不白之冤。”
——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外头隐约下起了雨。
孟潜山有不放心,在安隐堂的房门口转来转去,反复派厮到府门口去,问王爷回来了没有。
这日早上,王爷让己随同去了趟刑部,从大牢里来之后,便面色阴沉,言不发。
到了离清河坊里之外的昌平街,王爷叫停了马车,下车去了。
“谁也别跟着。”王爷这般吩咐。“本王己转圈就回府。”
孟潜山连忙想劝,见江随舟冷着脸,让他不敢声。
别无他,孟潜山只得扶着江随舟下了车,派了两护院远远跟着。
没想到,王爷这下车,便直没回来。
眼看着时辰愈发晚了,孟潜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痛恨己太言听计从,但这偏是他打养成的习惯。他脑袋笨,王爷从就不喜欢他,但因着他是先帝派给己的人,所以没有赶他。
孟潜山从谨慎微,唯王爷命是从,原想着可以借此弥补他的笨脑袋,没想到,如今因着这办了坏事。
在他转了不知第几圈时,他听到了碌碌而来的轮椅声。
孟潜山后知后觉抬头,就见霍无咎已经行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他听见霍无咎问道。
孟潜山忙道:“回夫人,是奴才蠢钝,让王爷独门,到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