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噼啪一声轻微脆响,火光亮了一瞬又暗下去。
毓丫的心咚咚咚咚地缓慢跳动起来。她坐在床上,目光透过盖头,一寸一寸地打量内室。
这间屋子实在太大了,不知哪儿来的风拂动得帷幔四处飘舞。这样的情形,毓丫从未见过。放眼望去,光是这一间屋子都要比苏家小院几间屋子加起来还大。地上铺了精美的毛毡地毯,随处可见的精美摆设,玉器瓷器,书籍,字画……这样的喜房,不可能是她的新房。
意识到这一点,毓丫仿佛被什么景象,神志在一瞬间瞬间归拢。她想起来了。她忆起自己被山神钦点为新娘,被村里人绑送上山……等等,难道这里是那山神的家?!
意识到这一点,目光受限,她耳朵的听觉却敏锐了起来。
那纱窗上忽然多出一条黑色的影子,行进很快,几步便靠近了。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毓丫心口猛地一跳,眼睁睁看那狭长的影子出现在门口,毓丫瞬间冷汗湿透了后背。
她连忙去摸袖子。手摸得急切,一手伸进袖子里,空荡荡的。摸得太急切,直到那坚硬的鳞甲不小心割伤了她的手指痛得她眉头一皱。握住了鳞甲,这才松了口气。
胃里火辣辣的疼痛烧得她几欲作呕,事实上,自被苏恒推演出与山神有缘,苏家已经连续好些日子不曾给过她吃食。即便今日上山,苏家婆子也只是吝啬地给了她一碗稀粥。两天两夜,除了一碗稀粥,她什么也没有吃。若非心中的恨和求欲支撑她不倒下,她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很快,听到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轻响,毓丫的心一瞬间悬了起来。
她迅速盯住门口。
就见门扉缓缓地从打开,一个大红的身影捏着一杆秤,抬腿跨了进来。
清风拂面,拂动屋中的红色纱幔轻轻舞动。毓丫立即坐好,保持了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目光透过盖头看出去,就看到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推门进来的人似乎身量很高,以毓丫的高度,只能看到他胸口的位置。红色的喜袍穿在身上,勾勒出挺拔俊逸的身形。
那人走姿怪异,看似缓慢,实则很快。就看到他胸前的墨发是往后飘散的方向飘动,那人便穿过室,绕过屏风,直奔喜床而来。
那人的动作很快,仿佛是一阵清风,眨眼就出现在毓丫的身边。一股清晰的海水味道袭上来,红衣男子与她并排坐下。毓丫的心这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男子将她的僵硬纳入眼帘,轻笑了一声。
清淡缥缈的仿佛落雪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毓丫心口一震,袖子里握着鳞甲的手暗暗地捏紧。男子身子没有动,坐在毓丫身边一臂的距离缓缓地开口道:“娘子,为夫这就为你揭盖头。”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
毓丫盯着那只手,心跳一声一声。她的目光透过盖头的缝隙,一只白玉雕成的手轻轻捏住了盖头的边缘。她的眼睛死死盯盯着那只手,眼睁睁看它一点点抬高,一点点抬高。眼前的光也一点点明亮,终于在眼前骤然大亮之时,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着鳞甲一把扎进了眼前人的胸腔。
锐器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盖头滑落下去,她对上了一张俊美绝尘的脸。
“你……”事情发的猝不及防,就算是男子,也没有料到毓丫会有这一手。
男子很年轻,看长相,约莫弱冠年。乌发雪肤,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大,鸦羽似的眼睫半遮眼眸。光透过屏风照过来,半明半昧,即便惊讶之下也透着一股冷淡的漫不经心。他缓缓地低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胸腔渗出来,染红了握着鳞甲的那只手。
血水滴落下来,染红了半张床榻。
两人的目光一瞬间对视,毓丫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山神嘴角缓缓地流出了血。他神情还是那般淡然温润,仿佛并非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