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江帜舟为陈盼做的安排,使劲浑身解数的想给他们制造个把话开的机会。
圆月咬着来不及咽下的果酱吐司附和:“干妈,干爸很可怜的。”
“他是个聪明人,一点也不可怜。”陈盼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明明是我比较可怜,被人耍得团团转不,还连个解释都等不到。
她去修越野车的时候完全是负气而走,只要江帜舟跟上来解释,就算得是假话,她也能选择相信,谁让他是她事业路上的导师呢,既然技不如人,就没必要活得特别清楚。
徐馨曾经对她过,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她一直奉为圭臬,从不爱去深究身边人不爱的秘密,可如今想来才发现,其实徐馨活得一点也不糊涂,否则便不会在周琴书出现后离开冯云阳。
这个圈子里貌合神离的夫妻太多了,一块砖头扔出去拆散十对,兴许就有九对是靠利益维系的,但即便身处这样的环境当中,徐馨也还是没有选择委曲求全。
将陈盼从情绪漩涡拉出去的是辰的一句话:“干妈,难过的时候没人陪真得很可怜,干爸是大人了,但大人也是人,着火的时候也会害怕。”
辰曾经生过一场重病,就算有时繁星的百般呵护,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也还是只能一个人去面对,这里没有比她更了解孤立无援是什么滋味的人了。
时繁星听得心中酸楚,轻轻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发,辰这才又笑了。
陈盼拿孩子们没办法,松口道:“那好吧,我吃完饭就给他打电话。”
早饭后,孩子们就去幼儿园了,只有身体不适的阳请了病假在家休息。
陈盼在客厅里辗转反侧,看得时繁星想帮帮她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聊起,索性借着修剪花枝的名义躲去阳光房,把客厅整个留给了她,而她还是在纠结半晌后才按下了拨号键。
江帜舟很快接起电话:“你好。”
这个陌生的开场白让陈盼心里一紧,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八成是他在接电话之前没看来电显示,豁达道:“是我,你现在在哪儿?”
“老宅。”江帜舟不想惜字如金,但他只要再多几个字,就会暴露嗓子干哑的事实,只能是尽可能的少话。
然而陈盼还是仅凭四个字就猜出他的意图,风风火火道:“你的风寒又严重了,是不是没吃药?你别想瞒我,我在新闻上都看到了,书房里着火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没有休息好?”
她不等江帜舟接话,自顾自的又:“反正我已经给你请了病假,你还是回家休养去吧,老宅不适合病人养病。”
陈盼确实不迷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宅氛围阴森得很,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体温骤降,更别是住在里面了,对住惯了的人来兴许没什么,可江帜舟跟这地摆明了是八字不合。
江帜舟久违的从她口中听到“家”字,心中一动,目光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变得柔和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忘记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
“好,我会尽快回去的,你……在家么?”江帜舟不想再拖下去了。
陈盼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我在繁星姐家,不过我今晚就回去,需要带点感冒药回家么?你拿不准症状的话,我直接帮你把医生叫到家里也是可以的,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再谈合同的事。”
江帜舟见她昨天还气势汹汹,今天就能无比坦然的合同的事了,刚暖起来的心瞬间拧巴起来。她确实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是他配不上她。
“你怎么不话了?”陈盼以为他是在想合同的事,刚准备劝他别多想,只要他能给出一个合适的法,她就能接受现实,便听到他声音极轻的开了口。
他这话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但陈盼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平生第一次,她开始怨恨自己的好听力,茫然的追问道:“你什么?是我听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