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在这时唱反调,那就是跟殿下和右相对着干。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生死不知的李天策,去得罪殿下和右相。
做官嘛,就得讲究个和光同尘。
至于国家是好是坏——这个国家可能离了谁就不行了么。
不可能的。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便在此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殿下,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枢密院左都御史李天策,绝无可能造反。”
“殿下手上这些个所谓证据,看起来是铁证,其实也有许多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地方。”
所有人都看着话之人。
看着那个鬓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者。
帝国左相,徐东阳。
宁轩辕眯起眼睛,眼神变得冷冽。
“左相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含沙射影么,难道本宫还会伪造证据,诬陷他李天策?”
徐东阳挺直腰板:“殿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老臣是怕殿下被某些人给蒙蔽。”
“大概三月之前,前兵部尚书郑嵩犯下天大祸事,被凌迟处死。”
“郑嵩是因为谁而死,大家伙儿都知道,郑嵩是谁的学生,大家伙也都清楚。”
此话一出,偌大金銮殿,落针可闻。
司徒瑾侧过身,死死盯着徐东阳:“徐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老夫在蒙蔽殿下,诬陷他李天策?”
徐东阳冷冷道:“右相,是也不是,你比我更清楚。”
他环视一周,接着对殿上宁轩辕作了一揖。
“殿下,李天策乃是国之栋梁,天策府乃是北境长城。”
“殿下若一意孤行……便是自损栋梁、自毁长城,必定遗臭万年!”
徐东阳这番话,掷地有声,字字铿锵。
宁轩辕脸颊抑制不住抽搐,眼神变得愈发幽冷。
“左相,本宫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来人,送左相回家休息!”
便有两人去搀徐东阳。
却被他一把推开。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在这一刹那,竟是能爆发出这么的力气。
“殿下,臣清醒得很,不需要休息。”
宁轩辕再维持不住气度,他指着徐东阳怒骂道:“你这老匹夫,在教本宫做事?!”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李天策这厮尊你为师……”
“你这般保他……莫不是李天策谋朝篡位,也有你一份儿吧!”
“怎么的,李天策给了你什么条件?等他当了皇帝,将来让你入太庙吃冷猪肉?!”
徐东阳淡淡道:“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臣这一生,行得单坐得直,所求不过就是当年文丞相写在衣袋上的八个字——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殿下啊,有些错是不能犯的。”
宁轩辕眼瞳血红道:“老匹夫,当真以为你是三朝老臣,本宫便不敢拿你如何?”
“本朝可不是赵宋,不讲究刑不上士大夫!”
徐东阳挺直腰板,直视宁轩辕。
“殿下,老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殿下要一意孤行,自毁长城,老臣阻止不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老臣能做的,也就是跟天策府共进退。”
“老臣若在,绝不允许殿下倒行逆施,闯下弥天大祸!”
“你这老匹夫,真心想求死?”
宁轩辕眼神变得极为森寒,森寒如万古不化的冰川。
“行,本宫成全你。”
他猛然挥手。
“来人,拿刑杖!”
太子宁轩辕监国后的第一次朝会,以将三朝元老、帝国左相徐东阳当庭杖毙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