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的话,顿时让屋内桌侧的众人放下手中杯盏,俱是站起了身来。
怀倾大师就坐在慕倾凰的旁侧,褪去青音寺百衲衣的她,重返尘世,穿着慕府老妇人的藏青色常服。
她头发、双眉皆是雪白,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痕迹,一条条褶皱格外分明。
离开慕府那年,她还肌如雪,眉似黛,而今比同龄人要苍老了太多。
当她兴高采烈带她的凰儿回家,在路上收到了慕临风的书信,得知沐凤鸣的事,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她想起来了。
那年她去雪城采购灵芝,身边只带着年幼的慕笙。
她在巷口看到的那个乞儿,竟是她的孩子!
怀倾大师眼睁睁地看着她风餐露宿,难以原谅自己没能把沐凤鸣带回家。
怀倾大师犹如苦行僧,苦行多年只为子孙。
而今与丈夫重逢,女儿归来,慕府子孙满堂,又即将要见到真正的慕倾凤。
一时之间,怀倾大师情绪过猛,头眼昏花,身形脚步都不稳,摇摇晃晃的险些要摔倒。
楚月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了怀倾大师。
“快!快去把凤儿请来!”老伯公激动地道。
侍卫见此,瞠目结舌,不知老伯公为何而激动,但不敢怠慢府上贵客,便恭恭敬敬去迎沐将军。
寻思着或许是因为沐凤鸣和楚月姐关系好的原因,老伯公才会爱屋及乌,将沐凤鸣奉为座上宾!
老伯公、怀倾大师以及楚月和慕惊云等人,都一动不动,望眼欲穿般盯着敞开的双门看。
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屋外只有冷风吹动树枝和花叶沙沙作响声。
老伯公失落地垂下了头:“难道是凤儿不肯来。”
突地,脚步声赫然响起。
楚月眸光一亮。
老伯公瞬间抬头看去。
只见那夜色浓浓之中,树下花间,女子一袭墨衣,三千红发,极尽优雅,慢条斯理地走向了灯火通明处。
沐凤鸣眼睑之下的双颊,染了些许的浅红,可想而知这几日在清楼喝了多少花酒。
“将军。”
楚月睫翼微颤,美眸熠熠生辉,清丽的面颊浮现了极致的笑。
“叫什么将军,叫姨。”
沐凤鸣迈动修长的双腿踏步走来,来到楚月的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脑壳,红唇绽入了清浅的笑:“难怪与你这丫头一见如故,原来是注定的一家人。”
楚月看着两日时间就已欣然接受了这件事的沐凤鸣,心里怀满了对姨的心疼。
沐凤鸣不需要家人的安抚,只要躲在清楼,连续喝个两夜的酒,崩溃一场睡一会儿,醒来便又安然无恙了。
这是沐凤鸣的常用做法,这些年,大事事,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任何事是醇香美酒解决不掉的。
“凤儿。”
怀倾大师嘴唇哆嗦,连带整个下颌都在轻微地颤:“我的凤儿……”
“怀倾大师。”
沐凤鸣淡淡地笑,不咸不淡的了个尊称。
怀倾大师神色落寞。
沐凤鸣却好似想到了什么,继而道:“不对,现在应该叫你为娘亲才对。”
罢,又看向老伯公:“爹,是吧?”
她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做派,叫屋子里的人都一愣。
老伯公问:“凤儿,你不怪我们吗?”
“怪你们什么?”
沐凤鸣反问:“怪你们当初没有保护好我,还是后来没有发现慕笙的血脉问题,又或者是没来找我?这些年,你们又何曾过得很好?只能老天待我沐凤鸣不薄,让我一介孤儿,无根浮萍有了自己的父母,我也释怀了。”
她笑了笑。
“我以前啊,总是在想,在问,问诸天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