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张家大院。
这里本是帝师以前的故居,帝师去世后,便一直由张政国打理。
得知张贤入城后,张政国便将张贤一行人请到了这里。
虽在皇城,却并不在喧嚣的闹市。
院落宽绰舒朗,屋舍简单朴素,青竹繁茂,叠石迭景。
虽不如青州的张家广阔,倒也显得幽静别致。
张贤端坐案几前喝着清茶,听着带来的学士禀告城内的情况。
门扉敞开,张政国神色担忧,匆忙走了进来,到了案几前,给张老行礼。
“夫子,学生来迟了。”
张贤微微摆手,示意张政国起来。
带着一抹惶恐,张政国谨慎的道。
“夫子,陛下已下口谕,青州之地税粮缓上两年,那些余粮不多的子民们,今年不用挨饿了。”
张贤面容和蔼,道。
“此事,老夫已知晓。”
张政国的面上露出一抹喜色,道。
“那这圣意,夫子可曾满意?”
听闻询问,张贤脸上的那抹和蔼渐渐消散,面色也逐渐严肃,凝重。
“老夫此番前来,代表的不止是大儒世家,更是青州万千子民。”
“一路舟车劳顿,老夫先且不谈,为何偏等吾等到达长安之后,这缓缴税粮之策,方才降旨?”
话间,张贤身子前倾,道。
“青州灾情尚且不重,贫寒子民尚有余粮,并无大碍。”
“倘若无余粮支撑,老夫这一来一去半月时辰,将有多少子民死于饥荒?他大唐朝堂可曾算过?”
“单单一句税粮缓交,就算是对青州子民的一个交代吗?”
张政国连连挥手,道。
“夫子,青州饥荒原本是青州刺史压下的事情,并未提前上报。”
“青州刺史念及为陛下分忧,方才游大户。官府借贷,填补税粮空缺啊,朝堂实则并不知晓。”
“还请夫子明鉴。”
显然,这个消息,张贤并不知晓。
环顾四周一眼,张贤的老脸一阵白一阵红。
如此来,倒是自己有些莽撞了。
但转眼之间,张贤便发现其中蹊跷,脸色骤然一变,道。
“如此剜肉补疮之举,也是朝堂官府行径?”
“拿贫寒子民的性命当做儿戏!简直荒谬!荒谬至极!”
张政国脸上的神情顿时一窒,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实情,反而令此事变得更为严峻起来。
但转眼间,张政国便想通了。
自己的老师乃是大儒之首,自己这般直接揭穿此事,倒是显得老师莽撞唐突。
之所以会找出这样的理由,也只不过是为保住颜面而已。
纷乱的思绪也随着张政国弄清事理后,变得格外清晰起来,沉思片刻,张政国道。
“夫子,自陛下登基以来,一心为万民着想,励精图治,方才有贞观盛世。”
“一代君王也日理万机,并无半点骄奢淫逸之风,单论这点,便能称之一声明君。”
“只是这历朝历代,皇权之争,难免掀起腥风血雨,踏着血路前行,您老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见张贤并未多言,张政国补充道。
“如今天下初定,耕犁灌溉改制,正是农桑发展时期。”
“若此时还将往事再提,对于大唐百姓,并无半点益处啊!”
“还请夫子再三斟酌,以天下大局为重。”
罢,张政国躬身大拜。
张贤看了眼张政国,脸色难堪,挥手道。
“好了,起来吧。”
“如此大礼,老夫,受不起。”
罢,张贤长叹一口气,道。
“老夫便是受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