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看到下首那眉目俊逸的年轻人,曾有过的一面之缘也渐渐浮在他脑中。
那时端肃庄严的金銮殿上,满朝文武面前,一个从未入朝的年轻人却不卑不亢,的话还中听得很,给他留了个不算深的印象。
建文帝眼神温和了些:“朕记得你是平阳侯的侄儿,叫承珏的?”
被提及的裴西岭起身回话:“回皇上,承珏正是臣的侄儿。”
“裴氏出武将,未想这一代却是文曲星降世。”建文帝笑了笑,“朕看过你侄儿的文章,文采灵气兼具,难得还很有见地,言之有物。”
一句普普通通的称赞,落在建文帝身上却很是难得。
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能得圣口夸赞的。
裴西岭与有荣焉,但话得很是谦虚:“他年纪尚轻,还需多加勤勉努力,当不得皇上如此盛赞。”
裴承珏也随之开口,话得更谦虚谨慎。
建文帝就喜欢谦虚不自傲的年轻人,见他言行甚至眼神都满是不作伪的谦逊,对他的印象便更好了些:“不必妄自菲薄,朕等着你春闱再放异彩。”
“学生必不负皇上厚望。”裴承珏语气坚定。
建文帝微微点头,转而同裴西岭聊了起来:“裴氏后代连出三位将才英才,平阳侯有福了。”
七皇子随口接道:“平阳侯文武双全,裴家辈却只是择其一径长成,到底不如平阳侯出色啊……年轻人,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他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
祝思夹了块肉直接喂进了他嘴里,转而看了眼建文帝,不知道该不该就七皇子没脑子的言论道个不是。
但就在她抬眼的一瞬间,忽然又眨了一下。
上首的人表情怎么那么微妙?
等她再看去时,建文帝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她想自己应当是看错了。
在场众人想得倒没那么多,只心情微有复杂——一方面羡慕嫉妒裴西岭的好命,一方面感叹七皇子一如既往的感人智商。
就凭这张嘴,皇位没他份儿是对的!
谁也不是贱皮子,等着这么个主子含讽带刺气得少活十年!
继裴西岭之后,建文帝顺势关怀了裴承允几句,表达了对他揭发陇西官场和护送六皇子的满意。
再之后他做样子般问了秋闱亚元几句,便没再对这十人投去什么关注。
这叫有些还盼着他“临幸”,甚至都打好腹稿的举人很是失望,其后便对裴承珏与亚元更羡慕嫉妒。
尤其是前者。
只平阳侯侄子这点就足够叫人眼红了,他们中也不乏出身不错的,但同平阳侯府比起来就有差了,更何况方才明显因平阳侯侄子这个身份,更叫建文帝特殊照顾,连赞几句。
这份殊荣实在不。
建文帝当然不会顾及他们什么心情,会不会被冷待,他已经将话题转向了六皇子。
“六这孩子,初被送回来时臣妾瞧着都心疼,也更担心得很。”皇后心有余悸地开口,“满身是血不,脸色惨白又昏迷不醒,太医连脉搏都极其微弱,仅凭着一口气撑着,幸好……幸好他熬过来了……”
闻言,建文帝眼神也微有动容。
六皇子笑回道:“父皇母后不必担忧,当初是儿臣大意受袭,这才有那一场罪受,但幸得琳娜姑娘及时解毒,如今已然大好了。”
他得轻松,但脸上的苍白却藏不住,那明显消瘦的身形更明显得很。
谁还看不出来所谓身子大好只是好听话。
由此,建文帝眼里的愧疚到底是真实了几分,心下也终于记起这是个都不算大病初愈的伤患,而他竟还是带伤进宫,只为参宴。
二皇子看了建文帝一眼,朗笑开口:“这病中实则也不可过度静养,适当走动更有好处,出来多沾沾人气,伤好得更快,六皇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