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闲谈也谈不到一起去。
所以方应物很果断的答道:“非我族类,晚生只能尽量避开他!.1
刘吉不置可否,“先虚以委蛇罢,不过别因为万通坏了名声,这很不值得。你名声要坏了,那怎么帮衬老夫。”
看起来要谈完话时,刘大学士忽然拍了拍额头,“还有一件事情险些忘记,老夫说过,请你事后写一些诗词感谢老夫,可曾有稿了?可否现在与老夫鉴赏鉴赏?”
方应物无语凝噎,喜欢被吹捧的人多了,但哪有主动提前催稿的?这脸皮要多厚?虽然说,答应过要以自己的名誉和诗词为他吹捧,并帮他挽回些许名声作为交换……
不过方应物随即醒悟过来,此人号称刘棉花,脸皮厚是标恚性的特征。当下无奈,他随口念了一首绝句道:“来日长街叹父难,生全须拜相国宽。三冬世态人心冷,春到文渊怯风寒。”
刘大学士嘴里晒摸一二,便点评道:“首先,绝句格式太随意,怎么也要出一首律诗,这才庄重正大,歌行体就不强求了。
其次,空虚没内涵,没有什么立意,纯属应付之作。你在诗文里,要着重体现出老夫这种苦心孤诣、忍辱负重的心态,以及救出令尊这种忠良后的喜悦。
第三,用词太平泛,你该从古代贤人找出例子,作为典故出现。赵氏孤儿故事你听过罢?里面有程婴、公孙杵臼,一个献身了,一个忍住了。你可以拿程婴作比喻出现在诗文里的。”
刘老大人的意思,总而言之就是你吹捧的不到位,从格式到文笔再到立意,全都不行,打回去重新吹捧。
方应物愕然,天下还有嫌弃别人写诗吹捧的不够好,要求别人重新修改谀辞的人么?这点评的不是普通诗文,而是吹捧自己的诗文,他也能若无其事?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人你是在说笑,还是在教导晚生?”
刘吉正色道:“你以为老夫这是在说笑吗?这是提前与你研讨一下细节,这关系到老夫借此事收取士心的结果。
若你真这样胡乱应付,那最后效果就差了许多。到时无可挽回,追悔也莫及了!所以必须提前将诗稿敲定了,你们年轻人做事就是随意性大,不懂提前运筹!”
方应物明白了,原来他老人家纯属是以技术讨论的心态评论。只能由衷佩服道:“今日才知,老大人为何能以五十出头年岁,便为宰相阁臣了。”
刘大学士点头道:“共勉。”
由于太晚了,刘吉便留了方应物在客房住宿。大门与二门之间的庭院中,有一道侧门通往偏院,安排方应物住下的客房就在这里。
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回想起今晚的谈话。方应物发现仿佛与刘棉花谈话,是最轻松如意的,心里想什么就可以说出来,不用虚伪矫饰,不用表面文章。
这可是史书上风评很差的人啊,绝对是正人君子的对立面,自己怎么会和他产生如沐春风的感觉?
方应物想来想去,总结出点心得。这位棉花宰辅其实就走过度沉迷于“技术”的典型,从而忽视了其它,比如精神意志。
自己和刘棉花暗暗契合的,就是这种对技术的重视。但自己是再为手握无数五百年后研究成果,先天上有这方面优势,当然要尽可能加以利用。而且,自己比他更清高一些。
在胡思乱想中,方应物昏昏睡去,又昏昏醒来。
天色已经大亮,方应物在井水边上洗了脸。
此时有仆役走了过来,方应物招呼道:“我叨扰了一夜,也该离去了,烦请引我向贵府老爷辞别。”
那仆役答道:“天不亮时,老爷便出门上朝去了。不过留了话,方公子如果要走,可自行离去,不必当面辞别了。”
方应物产生几许尴尬,出了院门准备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