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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之被押下去写悔过书,锦衣卫大堂中安静下来,主审刘大学士和陪审袁指挥都在默默喝茶。
方应物站在角落里,盯着袁指挥,神态不满,但也不好有什么举动。
这位老人家大约是当朝文武百官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了,很少有像他这样七十七八岁了还奋斗在第一线的,堪称是活化石级别的存在。
不过正应了人老成精这句话,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就叫自己失去了大半的选择权。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他这也算帮自己下决心?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有校尉匆匆走上大堂,手持稿纸,这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正老神在在的刘吉问道:“可曾写了?”
那校尉呈出稿纸,众人却见上面写了《论语》之卫灵公篇。全篇没甚好说的,但却有一句——子曰,仁人志士,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
看得方应物直满头冒汗,这都什么时候了,父亲大人你还玩这种把戏,不怕让天子看到了,真叫你成仁么!
袁指挥长长叹了一口气,闭口不言。但刘大学士却冷哼一声,拍案道:“让他继续写!”
又不知过了多久,校尉再次上堂,手里又持有新的稿纸。呈开给众人看去,只见得上面默写了《孟子》之告子上篇——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方应物心里越来越急,在这么下去,就是玩火了,就是刷声望刷爆了,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难道父亲真是豁出去不要命了么,虽然今上不习惯杀人,但将大臣发配到岭南云贵眼不见心不烦却是稀松平常的!
亦或难道真打算在诏狱里刷一辈子名望么!要知道,不能变现的名望毫无用处,后世的海瑞名声超高也变现为应天巡抚了!其他如同海瑞的人还有很多,但又有谁知道?
刘吉也感到骑虎难下,他本来的打算就是要借着救方清之的机会,挽救一下自己的名声。
但这方清之完全不配合,不但叫他徒呼奈何,而且与自己这个主审产生强烈对比,反而更要让他尴尬了!
在刘棉花心里,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方清之可以不承认自己错了,可以不批评是陛下错了。他只要写一份谢恩疏,感谢陛下宽大处理,此事就能这么揭过去了。人一辈子,这种谢恩表章谁不写个十篇八篇的?
但方清之怎么连这个折中办法都想不到?换成他儿子方应物在牢里,肯定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了。
刘大学士恨不能亲自提笔,替方清之写一篇悔过,然后皆大欢喜。但旁边有袁指挥看着,他实在不敢造假欺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刘吉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日头。难道今天就只能如此了?但应该怎样向天子回奏?莫非在奏疏里写“方清之想成仁取义”么?
若是这么写了,只怕他顷刻之间就要被全天下士子口水喷死,以他的脸皮厚度也承受不住。
刘大学士产生了深深的懊悔,自己当初就不该动这个救人自清的念头,以后再做这种事,一定要看准了人才动手。
方应物忽然站了出来,“阁老在上,今日不早了,晚生可否请父亲写一篇文字?”
以刘大学士对方应物的了解,知道他必定有主意了,满怀希望的说:“你想写什么?”
“烦请校尉传话,就说为人子者,最近读书读到《孟子》之公孙丑上,既然父亲默写经义养浩然正气,便请父亲为儿子书写此篇!”
听到方应物还是请写孟子,期望值很高的刘大学士陡然跌入了谷底。
他还以为方应物想出法子劝方清之妥协一下,结果居然还是请方清之写经义。现在写这些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