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江对岸丹阳府官渡口,河岸停泊着的一艘大楼船里,管事季丁一大早敲响了三楼上舱房的门。
“程爷,程娘子,二位起了吗?”
听到门外动静,一夜未眠的程塑拍了拍身边同样熬的眼睛通红的妻子,滚着轮椅便去开门,见到是管事季丁,得人家照顾一路的程塑很客气。
“季管事,请问有何事?”
季丁拱手作揖道:“回程爷的话,小的一切已打点妥当,看时辰不早,特来请二位下楼用膳,一会也好早早出发去丹阳府安顿。”
一听到要走,坐在窗边,一直不错眼盯着窗外江岸的于媚雪急了,两步上来,嘴里急切:“那怎么行,我们不走,就在这等着我儿。”
见妻子急了,程塑忙拉住人安抚,“媚雪,不可为难季管事。”,随即抱歉的看向季管事,“实在抱歉季管事,我家娘子是关心则乱,还请季管事莫要计较。”
“小的岂敢,程爷客气了。”,这可是他们主子的贵客,离开扬州城之前,他家主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的人。
这会子主子交代一定要护好的贵客不走,他护不好人,回头主子怪罪他可担待不起,季丁忙就劝。
“程爷,程娘子,您二位是我家爷叮嘱要照顾好的贵客,昨日是无法,大家逃的匆忙,又赶着渡江,辎重多,人员杂,且靠岸时已然晚了,丹阳府城门已关,小的迫不得已才让大家暂时在此落脚,这已极是怠慢二位,今日如何还能让二位再住此地?小的岂不是有负主子所托,程爷与程娘子还是莫要为难小的了,即便要等,咱们去丹阳府内我济齐堂别馆等候不好吗?我家爷回来,定也是第一时间带着令郎回别馆的,二位看呢?”
程塑与于媚雪也知人家是好意,不想与之为难,可让他们走,他们真心走不动。
看了倔强的妻子一眼,程塑叹息,旋即朝季管事拱手告饶,依旧决定要留,怕给人添麻烦,甚至还提出,若是楼船不便,他们可去隔壁顾大家的楼船安顿,总之就是一个态度,不走。
季管事哪里敢让自家主子叮嘱要关照好的贵客去别个船上,忙不敢再劝,苦巴巴的退下去一番安顿,留下护卫以及几个伶俐的人伺候着,剩余人手安排陆续进城。
送走了季管事,于媚雪失魂落魄的再度坐回先前的位子,又在那当起了望儿石,程塑看的怪不落忍的,正好仆妇送了热乎的饭食上来,程塑滚着轮椅上去,强拉着妻子来到桌边,把筷子塞进妻子手中。
“媚雪,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孩子们回来,你若是病倒了,到时候一家团聚,光姐儿怨怪我这当姨父的没照顾好你可怎生是好?”
于媚雪抓着筷子,看着桌上的食物却食不下咽,担忧的还是一眼眼朝身后的窗户望,心里没底,“塑郎,你说光儿跟阳哥儿他们能平安……”
“能,一定能的!”,程塑想也不想的肯定,同时一把将妻子掰正。
“媚雪,便是你不相信你相公我,也总该相信光姐儿的本事,相信季大夫的本事吧?有他们相互扶持着,还有黑旋风跟得胜帮着找人,阳哥儿与熠哥儿肯定能找到,孩子们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是吗?”
“那是当然!乖,先吃饭,吃饱了我们才有力气等他们,退一万步说,便是孩子们没来,媚雪,我们只有吃饱了饭,有力气,才有能力回去寻他们不是?你若不吃饭先倒下了,孩子们可怎么办?听话,吃。”
一听丈夫这般说,于媚雪涌起动力,连连点着头,再不用丈夫劝,埋头干饭,心里却打定主意,她再等一天,只等一天,若是今日天黑之前孩子们还没来,无论如何,哪怕是豁出命去,自己也得想法子回去,找她的骨血至亲去,决不妥协!
这厢船舱里夫妻俩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