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马桂英对这家她曾做一胎产检的医院还是非常熟悉的。
捱到凌晨五点,工人老郑睡醒了,得知小郑一串的病吓得偷偷抹泪。迟迟等不来小郑苏醒的叶宏展心中异常焦躁。见叶宏展走来走去,马桂英脱口出去买早餐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刚出医院大门,桂英接到叶总的电话——小郑醒了!松了口气的马桂英马上给李玉冰打电话。那头一夜无眠的老钱总练书法也练到了此时,见人没事,虚惊一场,浩气长舒,上床睡觉去了。
如释重负的马桂英在医院外不远处买了好多早餐,连小郑师傅的那一份也买了。三人吃了早餐有了精气神,小郑虽醒了,还在重症室里面输液,一时半会动不了也出不来。三人从寂静压抑的重症室休息区转移到了骨科的休息区,轻快地聊了不少关于小郑的生活。
小郑,名为郑小山,陕西延安人,今年二十八岁。出身农村的郑小山高中毕业后跟随同乡到处打工,后在省会游离多年,赚了些快钱,得以娶妻生子。今年儿子三岁了,为了积攒儿子以后上学用的开销,小山跟着同村远亲老郑来到深圳做装修,一月六七千的高工资还没拿到多少,先出了这样的大事故。
听了郑小山的很多故事,桂英心下感伤。这些年自己在深圳鲜少回屯里,小郑的经历让桂英想起了她的那些堂兄弟们,他们的人生比小郑好不了多少,唯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马家屯有很多地,屯里人勤勤恳恳靠地完全可以活下去,这也是她二哥(马兴盛)四十来岁不必外出远劳给人打工的原因。可若二哥已婚有子,恐怕境况和小山差不太多,在外面出个大小事故,九成九也是吃闷亏的命。想到这里,马桂英很庆幸自己能全程见证或经手郑小山的这次事故处理。打心眼里,她不希望受重伤、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的这位小乡党再额外受委屈。
今天是十一月九号,星期六,农历十月十三,己亥猪年乙亥月庚戌日。今日宜装修、开业、结婚、领证、开工、安床、订婚、安葬;忌搬家、入宅、动土、出行、旅游、纳畜、开光、移徙。
“今天这日子……很好,也很不好!”老马念叨完新日子,将昨日的旧黄历撕掉扔进了垃圾篓。
周六不用送孩子上学,老马浑身从容。搓搓烟末、洗洗汗巾、扫了扫地、煮了壶茶……捱到八点时,家里还是没动静。老马昨夜里不知几点听到桂英回家了,这会儿没动静,应该回来很晚——估摸夜里三四点了吧。想到这个,不免长叹。不想打搅娘三个睡觉,老马收拾收拾,带着布袋子出去给他们三个买早餐去了。
回来时仔仔醒了,在沙发上瘫着醒神,爷孙俩吃早餐的功夫,漾漾也蓬头垢面地起来了,自个蹭到餐桌前摸了个包子吃。
“爷爷,我今天任务好重呀!”仔仔打着哈欠撒娇。
“啥任务?”
“我待会去眼科医院做治疗,回来还要去补课中心上课,哎……中午饭你们自己吃吧,吃好点儿!千万别惦记着可怜的我。”
老马一笑,道“我说嘛!今天你咋这么早醒来!寻常你不睡到十一点动也不动一下!”
“真——累!刚才要不是我爸打电话,我早忘了眼科医院的事儿!”
提起眼科医院,老马一叹,又抬眼打听“你爸陪你不?”
“他说他不去。要我妈陪我就好了,还不用走路、换地铁。”
“你妈累成啥样了还让你妈陪——你好意思开口!你十六啦都,去不了个医院!脚坏了还是腿断了?”老马瞬间拉下脸,动了三分气。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姑娘。
“我随口说说嘛!我东西早收拾好了,地铁卡早放进兜里啦。”仔仔掏出地铁卡给爷爷看。
老马给了大白眼,无言。
“我妈妈去哪里了?”忽来神的漾漾插嘴。
“你妈上班去了!别打搅!”老马说完朝仔仔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