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想必自己一定会马上回屯。往后照顾兴邦余生的事儿,作为父亲他得多担待着。两儿子命不好,老马认为自己是负有责任的。
曾经,老村长听说人死前在世上待的最后一站正是icu,道听途说吧,人们随口说说他何必听信。他信老三的能力,老马相信桂英能完完全全地为他办好这件事,能给他一个好的交代。
一上午忐忑不安、恍恍惚惚、忧思无尽、叹无可叹,直到漾漾抱着他的膝盖说饿了要饭吃,老马这才从沉重冗繁、拖泥带水的思虑中将自己拔出来。
一月十七号,周五一早,马桂英又开始找医生,意图从其他医生那里寻找救治的可能,甚至在自己渺小的关系网里不太理智地搜罗可联系到主任或专家的潜在人物。上午十点多,老四马兴波处理完渭南市的工作又到了人民医院,老五和老四一块坐车过来,顺便带足了几人需要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中午饭还未到,兄弟们凑齐了商议大事。
“大哥的车得赶紧处理,别等到人家问或者是交警联系咱们才想起这事。”老三率先提及此事,说完抹了抹嘴。
众人一阵沉默。
“兴成,这事恐怕得你去,咱屋里论能耐、经验、人缘,数你最强。”桂英用下巴指了指老四。
“我?我……我一个人咋搞?”
“要不我跟兴成去?”何致远不辞辛苦。
“你不行!你听不懂话!”老三指着女婿皱眉,知他听不懂陕西话办不了事还费事添麻烦。
“那我去吧!”老五兴成低头、摩脚尖、挠耳后根。
“你俩去最好!”老三双手插兜,食指从上划到鞋尖。
瘦麻杆马兴才,四季在地里、插缝打零工,果园养得不错,膝下供俩孩子,小日子凑活。虽赚得没其他四个兄弟多,奈何排行在前。马家兴字辈儿兄弟姊妹拢共八个,三闺女嫁出去了,弟兄五个说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算和睦友好。老大马兴邦常年在外,老二马兴盛从不拿事,每逢家族有红白大事,老三马兴才稀里糊涂地出来当老大喊话。人敬他诚恳老实,凡他说的多少听个八成顺个六分。
“那兴成、兴波,这事靠你俩了!”桂英托付。
“行!行。”老四老五点头。
“你俩叫个大车,把那车拉到维修站看一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导致这车祸。查清楚车失控的原因,是车的问题咱找卖车的!别整得稀里糊涂的,人这样子了不明不白的,净叫屯里人笑话!”老三摊开两手、撅着两嘴皮子说话。
“嗯。嗯。”兄弟俩点头答应。
“要真是车的原因,让维修店老板出个证明盖个章,最好在周边再找家维修店,两家一起下结论。”老三耷拉着眼皮子指挥。
“三哥,就算查出来了,那咋找卖车的呢?大哥电话、身份证、通讯录啥也没有,就算是车的问题,咱找谁呀?”老五兴成问。
“卖车总有合同啥的吧,咱去大哥那厂子里找找呗!即便没地方找人算账,那你查清楚了这车祸的原委,咱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是不?搁你身上,你说咋办?”老三问老五。老五嘟囔,而后俯首点头。
“查!是得查,到时候把行车记录仪也翻出来看看。”老四赞同。
弟兄们围成一圈一阵合计,商量好办法后,老四老五在医院里吃了午饭,匆匆走了,前往南阳村麦地里处理大哥的车。
中午饭后,包晓星见自己帮不上忙,来这里的目的也达成了,于是提出要回去。桂英、致远并不多留,两人送晓星出医院。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也许马上再见。不舍的话两人说不出来,到了医院门口,晓星回头微微笑地冲桂英说。
“你要是回屯了,告诉我。”
“嗯。我知道。”
“争取争取,别后悔就成,你可别太为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