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个入冬时节,城中仅剩不多的军辎粮饷都已逐渐见底。
绝大多数文臣们都在此前与炎国和谈后便逃出了城,剩下极力支持死战到底的,见如今就连黎天子都来欺压他们一头,更是只能在绝望中撑持住最后的颜面…
国难当头,居然唯有权倾朝野的元帅郤泰仍携举族上下一起死战不降…
是夜,新梁城中。
北门城楼上,尽是一片盔械散落满地。士兵们各皆背靠着砖墙、投石车或其他将士们,怀中抱着长戈而睡。一片脏乱与铁腥、血腥味中,还混杂了许多未及打理的尸体…就连一面面书有“渊”字大旗的旌旗,也已各皆是要么焚损、要么断裂。
整个城头上,遍满了是经历一整日守城大战后、不堪入目的摧残之态,将整个城池的空虚与疲惫暴露无遗。
正是在这份绝望之景中,那个穿着一身遍满切痕、早已不复往日银光的铠甲,手抱着一顶断了雁翎的元帅头盔,腰挂一把宽刃大剑,一头长发黑白相间、扎了个小球髻,冗密白须、粗眉大眼的,渊国“最后的脊梁”,渊国中军元帅、新梁郤氏家主“郤泰”,安静的走上了城楼。
士兵们鏖战一天、已各皆熟睡,即便是亲眼见到了守夜岗的空缺,郤泰此时也已不忍心再叫醒他们。
怀着沉重的心情,郤泰继续神情凝蹙的抬脚跨过一个个士兵、走在城头间。
不久,他便来到了城北门正上方。
站在此处,郤泰看到了远处驻扎在射程外,同样在休养着的敌军大营,营中灯光显眼,比今夜的新梁城还更明亮。
一个月前在这里同一位置的,是曾经苍禹亲率的炎军。
曾经他还想抓住最后的翻盘机会,可至今不过才短短一个月,一切就回到了当初的模样。
唯独是今夜,换成了黎王室的天子王师而已。
“唉…”
看着这支军容整齐、不亚于炎军的王师,郤泰不禁哀声长叹。
然而,就在这时:
细微却清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郤泰立即转回身去。
与自己隔泠川以相望、竞争多年的对手“榑浩澜”,以及一个戴着半张铜面、腰间佩刀的神秘九尺大汉,已来到了眼前数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