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在偏殿换上孝服,先是在朱瞻基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后又在棺椁前行叩拜之礼。
随着边上礼部一个官员唱和,行完礼,站起身来,盯着棺椁暗道,“您虽然是个好皇帝,但人殉太过残忍无道,人死魂灭,死后什么都没有了,若多放些陪葬品,我能做到,但让活人为您殉葬,我断不能做。您一生宽仁治国,善待百姓,死后为何要自污呢?”
武英殿内,朱祁镇坐在上首,内阁的几位大臣和六部九卿均垂手而立。
“诸位爱卿,朕今日召尔等前来,是有一事想和诸位商议商议。”朱祁镇面无表情的说道。
几个大臣一阵纳闷,眼前这位皇爷被马愉收拾的服帖后,几乎不问政事,每天除了读书写字,就是看奏疏学政务,连之前最喜好的武事都很少过问了。他能有什么事?
莫不又是一时兴起,玩什么幺蛾子?
“臣等恭听圣训。”杨士奇出班答道。
“朕昨日读史记,读到秦之穆公一段,穆公在位期间审时度势,任用贤能,内宽于民,外和诸侯,国土千里,称霸西戎十二国。为何晚年昏聩强令三贤殉葬,致使秦国后260年无法东出,朕百思不得其解,诸位有何高见?”
十几位大臣一时摸不着头脑,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谈文治武功,穆公不过一周天子册封的诸侯,虽有功绩,但比起后世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却没法比,谈个人修养,那更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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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没人回答,朱祁镇站起身来,走到大臣们中间,又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诸位可知何为仁?”
说完,微笑着环看一周,目光落在马愉的身上,微微点了下头,马愉心领神会,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些拙见。”
“马爱卿是我朝北方第一位状元,又是文华殿大学士,朕的侍讲学士,那就你来说说。”
“所谓仁在圣人看来,人应该友爱大众,亲近贤德的人。孟夫子则对“仁”做了进一步阐述,认为“仁”是人的本性,是人与禽兽的本质区别。孟子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是一个人仁德的开始。”还说“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把“仁”上升到人本性的高度。”
“好。”朱祁镇拍掌叫好,“好一个无恻隐之心,非仁也。”
“朕还有一个问题,皇祖父仁宗皇帝驾崩后,为何庙号为仁?”朱祁镇跨度太大,众人有些跟不上节奏,刚才还在讨论圣人之言,这下又跳到了仁宗皇帝的庙号上了呢?
“朕想,无外乎就是一点,皇祖父在位时间虽短,但广施仁政,与民休息,得万民爱戴,即为仁也。”朱祁镇一字一句的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想当年成祖皇帝五征漠北,六下西洋,西南用兵,百姓赋税沉重,苦不堪言,即仁宗皇帝继位,与民休息,内宽外和,革除弊政,万民称颂,为仁宣之治奠定基础,是以上尊号为仁皇帝。”
杨荣朗声道,他听明白了,也看出来了,皇帝今天绝不是无的放矢,据说皇帝向即将殉葬的何妃要了两个须陪葬的宫女,看来应该是为了这事。
“陛下,我大明立国至今已七十载,历代先皇励精图治,文治武功,方有当今盛世,但也有弊端仍需革除。”杨荣说道。
朱祁镇满意的点点头,啰嗦了那么多,只有杨荣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陛下,当今天下,虽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但我朝人殉制度上违天道,下失仁和,老臣以为,当废除此弊政。”
殿内嗡的一下炸开了锅,这人殉制可是太祖皇帝钦定的祖训啊,怎么能说废除就废除,再说,要是废除人殉,我们死后谁在地下陪着我们?我家里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妾岂肯独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