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动静自然通过两个内侍长随送进了丽正殿。
听得林如海手段如此,太子不由得拊掌大笑:“这就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啊!林谕德处置这等事,如此雷厉风行,却又如此润物细无声,实在是妙!”
长赢也站在旁边微笑。
“那天见他时,孤从头说到尾,他从头听到尾,临走却冲着孤三跪九叩。”太子怡然自乐地靠在宝座上,像是在舒缓自己因忙碌而疲惫不堪的身体:
“照说,居然有人让孤说了那么多话,自己却惜字如金,孤应该气炸了才对。
“谁想到,孤只看着他肃穆叩头的模样,便觉得心满意足。
“哦,陶哥儿是不是也很喜欢这位先生?”
庆海忙抢着点头:“对!听说小郡王天天早上起来就眼巴巴地盼着,下晌林大人走时,又依依不舍地送到宫门口。
“昨儿奴才见着小郡王,他还跟奴才打听呢,问崇仁殿的偏殿收拾出来没有。还问除了他自己的住处,有没有给林大人预留一间客舍!”
太子呵呵轻笑,十分高兴,便指着庆海道:“你先去崇仁殿给林谕德安排了住处,再去一趟宜秋宫东殿,赏承徽王氏些好东西。”
顿一顿,太子敲着长案,琢磨着赏些什么好。
庆海见机便笑道:“听说王承徽极爱海外来的西洋物件儿。前儿粤海将军来时,奴才记得带了两个镶金嵌宝的,呃,什么盒?能自动响曲子的?”
太子也一时忘了:“对对,什么来着?”
“八音盒。”长赢笑着接口,压低了声音,又问,“只有两个,大约是,冲着小主子们送的?”
太子踌躇。
庆海翻了个长赢一个白眼:“那你说送什么?”
长赢垂眸:“不论太子殿下赏赐什么,想来王承徽都只有感激的。”
太子想一想,也对,笑道:“罢了,庆海去跟她说,让她晚上来侍膳吧。”又吩咐长赢,“你去库里挑几件精巧的玩意儿,摆在这多宝阁上,等她来了,让她自己挑一样就是。”
庆海忙笑道:“还是殿下体贴。”
正说笑着,忽然外头来报:“陈铎求见。”
“明儿就该封印了,他非得今儿过来给殿下添事儿……”庆海不满地唠叨。
太子瞪了他一眼:“滚出去办你的差去!”
庆海得令一声,转身撒腿就跑。
待陈铎进门,长赢已经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顺便将殿内的所有人等也都带了出去。
“什么事?”太子端坐,正色看着陈铎。
陈铎高高举起一本奏本:“奴才将最近查到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如今虽然仍旧没有结论,但可以确认的是,张朱既曾去过王家,也曾见过忠肃亲王。
“咱们查到张朱去过的几个赌场之后,忠肃亲王便退了股,并不是他自己出面,而是王府的长史出面办的。
“接着是南安世子,也退了股。昨天上午,王家将赌场转给了一个从扬州来的布商,看样子不像是有什么背景,是纯纯的肥羊。”
太子在他开始说时便勾了勾手指,奏本到手,便展开来看,听见“肥羊”二字,失笑问道:“好几间赌场呢,他赚了多少银子?”
“十万两。”陈铎垂头看着地面,“那钱也并没留在王家。荣国公府的贾王氏拿了钱,分了一半送进了大明宫她女儿手里。
“另一半今晨放了高利贷。兜兜转转,似是再度回到了赌场的新老板手中。
“奴才觉着这其中只怕还有勾连,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查。”
太子的脸色开始难看,奏本扔在桌上,手指伸过去敲了敲,问:“南安世子和忠肃,拿到兑回去的银子,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