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姐睡的快,醒的也快,而且死活不承认自己睡着了。
春妮刚才听说,牛姐和刘姐的丈夫都在前线,于是凑过去,问了两人一个问题:
“姐夫多长时间会写一封信给你们呢?”
牛姐先笑了:“过了半辈子,孩子都给人家生了两个了,从来没见过他写的信是啥样的!”
春妮又转过头问刘姐:“你呢?”
刘姐摇摇头:“俺家你姐夫,拿笔比拿棒槌还费劲呢,让他写字都赶上杀他了!”
春妮仔细的看了两个女人一眼,没有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担忧和期盼。
好像他们的男人,只是挎了个筐,去小园子摘趟豆角黄瓜一样,转眼就回来了 。
而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刀真枪的和敌人拼杀。
“你们不担心他们吗?”
春妮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这次牛姐没笑,她叹了口气说:“哪能不担心呢?可担心有什么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坚强的走下去,反正我是相信他没事!”
牛姐说完,刘姐也急忙点头:“嗯呢,我也相信!”
听了两个人的话,春妮的心里当时敞亮了不少,不是龙五没有时间给自己写信,别人都没时间写。
为什么别人的老婆都那么有信心,而自己却老产生怀疑呢?就是自己的信念不坚定。
对龙五没有信心。
认识到事情的实质,春妮多少天的郁闷一扫而光。
被服厂有食堂,一天管三顿饭。
早饭是一人一个大饼子,一点咸菜,玉米面的糊嘟粥管够。
吃过早饭,牛姐她们那些人还和昨天一样,上山扒树皮。
春妮被带去了厂长办公室。
当椅子上的那个男人转过身的时候,春妮惊呆了,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试图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泪水仍然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滑落。
老康站起身,走到春妮面前,脸上依然带着他惯有的祥和微笑,向春妮伸出右手:“真高兴还能见到你!”
春妮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她使劲抓住老康的手,舍不得放开。
也许是感受到春妮右手上的异常,老康摊开了春妮的手掌。
老康的脸色只变了一下,又恢复如初了,凡是被抓走的地下工作者,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活着出来的,又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
春妮哭了一阵,感觉情绪稳定了一点,才断断续续的说。“康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康把春妮扶坐到椅子上,然后把旁边的椅子拽过来,在春妮的对面坐下来。
讲了那几年自己的经历。
“你出狱不久,我和另外几名革命党人,就被转移到日本宪兵队了,在那里被关押了三年,直到日本无条件投降,我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老康寥寥数语,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但是春妮知道,三年的时间,他经历了怎样炼狱般的折磨。
但好在她又见到他了。
春妮重新打量了老康,短短五年的时间,老康好像苍老了很多,头发全部花白了。
但神态却更加从容了。
春妮的右手受过伤,五个手指到现在也伸不直,更别说拿针了。
所以做衣服的活不适合她干。
她的腿有枪伤,而且上过老虎凳,路走多了,腿疼,自然不能让春妮跟着牛姐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