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1章 自我毁灭的深渊(3 / 4)

无光的黑夜里,被风暴本身所捕获的孤船。

桅杆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帆布早已被撕成毫无意义的布条,而巨浪则如山峦般一次次砸落在甲板之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整艘船的骨架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

然而,真正的致命威胁,却来自舱底。那些早已锈死的铁锚,那些因浸水而腐朽的缆绳,那些早已变质、却因无人敢于处理而堆积至今的所谓“储备”——它们不仅是致命的死重,正无可挽回地将船体拖向倾覆的临界点,更在缓慢而稳定地腐蚀着船底的龙骨。

若不在此刻以最决绝的姿态,将这一切过载且有害的累赘尽数抛入大海,那么整艘船,便会连同甲板之上所有绝望的幸存者,一同被拖入那冰冷、无声的深海,甚至连一声最后的求救信号都无法发出。

这种抛弃,在情感上是残酷的,它要求你亲眼见证那些曾承载着航程记忆的残骸,被深渊吞噬。

然而,它的内核却是为了一个最基本的目标:让更多的人,获得存活下去的可能。

同理,当一场清洗,成为自我挽救的唯一途径时,其所付出的每一分代价——无论是对那些早已僵化的协议进行格式化,承受系统失序所带来的暂时性瘫痪,还是直面来自外界的不解与批判——都等同于那些被投向怒海的死重。

每一次舍弃,都指向一个终极目标:让整个组织,从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崩坏漩涡中,挣脱出来。

这个过程,必然充斥着剧烈的阵痛。

它也难免会招致那些身处风暴之外的旁观者的指责,他们只看到了暴力与舍弃,却无法感知那艘船早已不堪重负的倾斜龙骨。但这份选择的核心,始终是以一种可控的、短期的沉重代价,去交换一个长期存续的可能——是为了让系统在清除病毒后得以重启,让成员在秩序重建后寻回坐标,让未来能在废墟之上获得萌芽的权力。

它与此前那种为了满足偏执而进行的自我毁灭,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条以必要性为名的道路,其边界之狭窄、之严苛,无异于在悬崖绝壁上开凿出的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栈道。

任何一次失足,任何一丝被权力本身所诱惑的动摇,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个由偏执与恐惧所构筑的、与他们最初试图逃离的地狱,毫无区别的深渊。

其行动的合法性,仅诞生于别无选择的绝境——那不是一种被主观臆断夸大的危机,而是由无数客观数据共同指向的、无可否认的系统性崩溃:当指令的传递彻底中断,当最后的战略储备在账面上已然告罄,当赖以协作的信任基盘完全崩塌,一切常规手段都已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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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行动的核心,必须是针对病灶本身的精准切除——那绝非一场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扫荡,而是如同最顶尖的外科医师手持显微手术刀,在复杂的神经网络中,精确地剥离那些早已坏死的组织,同时绝不触碰任何一根维持着生命体征的健康神经。

其行动的绝对底线,是绝不伤及存续的根基——那些支撑着整个体系运转的核心战力,那些维系着所有成员生存的最低保障,以及那些通往未来、重建秩序的、仅存的可能性路径。

陈树生的指尖,在那份系统诊断报告的病灶定位图上反复移动,最终停留在了那个用醒目红色标示出的“核心保护区”的边界。

那道红圈,如同一道绝对不可逾越的防火墙,一道以鲜血为墨写下的最终禁令,无声地昭示着这场清洗绝不能触碰的圣域。

一旦行动的界限,脱离了上述任何一项的严格约束,它便会在瞬间堕化为此前那种毫无意义的、纯粹的破坏。

那将不再是医师的拯救,而是屠夫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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