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宅正厅内,正北有一香案,香炉内燃着三炷香,香案后供奉一尊金身财神,财神像后的墙面上悬挂一个牌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八方来财。
冷云空闲坐喝茶,罗笙穿一身貂皮大衣,大摇大摆走进正厅,“冷先生,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到寒舍来?”
“跑堂的说罗掌柜在家中,我请他为我引路。”冷云空起身作揖。
“原来先生从传家酒楼来的。”
罗笙还礼,笑道:“劳驾先生奔波,今日我躲懒,在家中厮混一日。”
“罗掌柜这般的陶朱公,名下宅邸只怕数不胜数。”冷云空道。
罗笙朗声发笑,“不瞒先生,我名下宅子是不少,不过我常居此处,先生若要见我,着人来此处与我的门子说一声便是,我自会去冷宅叨扰。”
“罗掌柜,我是来传话的。”
二人对坐,冷云空唇瓣微抬,压低声音。
“都下去吧。”
罗笙挥挥手,侍者退下。
“先生请说。”
罗笙正襟危坐,大改歪不横楞的仪态。
冷云空道:“三日后,殿下在清国寺等罗掌柜。”
“清国寺?可说了什么时辰?”罗笙问。
冷云空抬眼看罗笙,“罗掌柜以为呢?”
若是殿下说过具体时辰,冷云空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罗笙一想便知是殿下也难以拿定出门时辰,他转而问冷云空:“冷先生,殿下好吗?”
“殿下问罗掌柜的伤势如何。”
冷云空的目光落在罗笙戴着皮手衣的双手上。
“先生可时常出入清宁长公主府,若先生见到殿下,转告一声,罗笙恢复得很好。”
“请罗掌柜脱下手衣,我为罗掌柜查看伤势。”
罗笙以为能随意应付过去,不料冷云空一回头,从身后拿出一只小药箱。
冷云空并非习武之人,惯常穿着宽袖长衫,且冬日衣物本就厚实,与冷云空交谈许久,罗笙竟都不曾发觉冷云空今日带了药箱来。
“多谢冷先生好意,不必麻烦。”罗笙本能地推却。
“罗掌柜,先前你并未看出我身后有药箱吧。”
冷云空自顾自将小药箱放在二人中间的乌漆小方桌上,“作为殿下的心腹,凡事该再谨慎些。”
冷云空打开药箱,让罗笙看到药箱中的纱布药粉等用具,“若这药箱中是凶器,罗掌柜当如何?”
“先生提醒的是。”罗笙干笑。
这个冷云空,有时罗笙真是厌烦他,可偏生又无从反驳。
“若我这话多有得罪,还请罗掌柜海涵。你我都祈愿殿下得到那个位置,都不想因小失大,若我有不是,罗掌柜也可直言不讳。”
罗笙一僵,“冷先生是个直爽性子,我这人就好与直爽之人打交道。”
“想必罗掌柜戴上这双手衣,是为掩人耳目。让我为罗掌柜瞧瞧伤势吧,殿下问起,我也好交代。”冷云空又道。
罗笙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纵横商场,做正当生意,也做不能放在明面上的生意,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人他不能应对自如,偏是面对这个冷云空,他总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无奈感。
他得出一个结论:冷云空克他。
“有劳先生。”罗笙终于还是自行取下手套,露出简单包扎的几条薄薄纱布。
……
清宁长公主府
为张敬远入诏狱之事,清宁请来三位官员商讨,恰逢休沐,三位官员应邀而至。
丫鬟上过茶,清宁屏退侍从,左散骑常侍戴立开始捶膝,唉声叹气:“张相入狱,中书省大批官员被贬,言官不敢言事,这是乱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