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大手抱起她往宽阔的怀抱里看着,久违的温热体暖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渡过来,不用望舒费力拧头确认,他低下头亲她凌乱的发顶,“舒舒,我回来了,那边还在对峙。”
巴州一步步失守,她不让他回,自己处理募兵令和各地信件,她还是不让他回。
收到唐伯消息说人染了风寒卧病,他是一刻不停直接往回赶,她这样的身体底子最忌留下病根,何况烦扰事繁琐,日夜思虑之外,还替他担惊受怕,同时拖着病体又操心儿女,轮到身强体壮的他自个遇到其中两件怕是都会自顾不暇手忙脚乱,都落在她身上,他真怕有个……去年冬,她就足足病了半个月,当下洛阳比荆州更冷。
“嗯。”人都回来了,望舒没有力气去问其他,单手捂着眼睛,鼻塞得厉害,她张着嘴重重地一呼一吸,一手寻了里侧的随便一条帕子猛地用力擤鼻涕,擤完右边轮左边,泄愤似的,鼻头瞬间红红,仔细看皮肤都有干燥皲裂,帕子裹着浓浓一泡鼻涕随手被丢到左边的铜盘里。
鼻涕里有隐隐血丝,秦修远眼尖,知她定是频繁用力把鼻腔擤破了皮。他摸摸她小腹,抱着人去小解。
里间。
“还想洗漱。”望舒有力无气靠着吹口哨的人,水声淅淅沥沥,她什么丑态这人都见过了。
极热的水,被蒸腾得红通通的望舒恹恹包着洗干净吸干水的头发靠在人身上,脖子以下都沉入水里,总算恢复了一丝精神。
“你挪开。”她寡寡说了句,紧抿着嘴屏住呼吸的秦修远裹了条厚毛巾,硬生生镇压下去,拉着她重新坐稳,拉起她的手脚用粗帕子给她搓干净。
自生病以来,怕她着凉,平时都是用热帕子给她擦擦身子了事,这样给她搓泥垢,她才觉得自己干净清爽。
柔软的长款棉服里伸出白皙可见血管的手臂来,珠珠凝神把玩脉,探过额温,又从宽大的领口伸进去探腋窝温度,乍泄的好春光一目了然,一如男人不在时的白嫩无邪,让人伸舌头观舌苔,“夫人可以喝点药,良药苦口,你这一直反复发热,咳疾不止,地龙又不能停,体内邪火不熄,可有得你受。”
对于喝药建议一字不回,望舒静静靠着抱枕闭目养神,珠珠向一侧替人掖被角的俊俏男人耸耸肩摊摊手,找她来不过是确认人还在生病,这么多年了,除了替她接生时有莫名成就感,其他时候她真想甩人两耳光,可惜面前的男人在妇人跟前都大气不敢喘,她一个小喽啰更没那本事。
替人洗漱一个多时辰,连女人胸前都没能留下半个指印啥的,看来将军除了能打胜仗,没人点头是半点色心不敢起,不知是说他体贴病人好还是枉为大丈夫好。
还是让人一个劲送冰冰凉的炖梨汤,从口到身,汤水蕴藉,能使发热的身子稍稍凉快些。
地龙烧得旺,望舒生气,“太热。”偏要男人开了窗户,一条凉飕飕灌冷风的缝,说透气。
只人咳得厉害,不过两日,背后助痰的穴位被虚掌拳出青紫来,咳疾不好,胃里难受,气管不顺,便吃不下,吃不下,人好不了。
春杨做了碗燕菜羹,男人捏着勺喂她,把柔情揉碎在哄她的声里,一次两次,第三次:“舒舒,再吃两口。”
“会吐。”少了牡丹花的燕菜,颜色丰富,用米粉调了鸡汤,嫩嫩滑滑的,看着是好吃,到她嘴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会,你试试。”男人重舀了半勺,皱起来的眉间能夹起夏日的蚊虫,声音还是软和哄着。
唉,望舒闭了眼由他往里喂,食之无味,像吞沙般机械咽下去。
夜里男人戴着口罩去见了儿女,回来进了门便摘下来,拥着她抚背,说着白日里的信件内容,并些长安攻城的琐事。
“……潼关要塞暴雪封路,人迹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