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出现一个个姓名,以及伤痕所在之处。
末了,秀红将笔一丢,俯趴在地重重磕头。
方知雨瞧着她,直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替你讨这个公道,”方知雨起身向外走,“等会我会让人给你送点吃的,吃饱喝好再上路,当个饱死鬼。来生做个好人。”
直到走出屋子,秀红磕头的声响仍在继续。
方知雨终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一走就不再回头,再瞧不得那种凄惨样。
出得屋来,外头站了许多人,方知雨喊了几个人名,让她们近前。
“听说,有人责打你们?把伤口给我瞧瞧。”
那些女子个个低头,好一会儿不敢动,直到一个人挽起袖子,带动更多人掀裤腿,扯开衣襟……
最后,整个甘棠园,除了何婆子,竟然二十五人都有伤,其中还包括小管事。
方知雨冷笑一声,目光冷冽,怒气冲天,“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抬起手来,指向虐打你们的人。”
不知是世子妃声名作保,还是她们受够了欺辱,亦或是看到了希望……
一根根手指抬起手来,直直指向刘婆子。
“你们……你们害我?”刘婆子惊慌不已,“我要禀明太妃,把你们一个个都打死!”
这一声喊,吓得好几个人将手收回去,显然是平日被威胁得多了。
但方知雨接下来一句话,却把刘婆子吓得不敢再讲一个字。
她道:“所以,你打死过人?”
满园寂静,寒风过耳。
何婆子突然跪地,连带着跪了一片。
“求世子妃替枉死之人伸冤!”何婆子道:“九年前,有个绣娘因绣工极好被刘婆子记恨,大雪天将怀孕的她绑在树上挨冻,最后落得一尸两命。”
“六年前,有个皮肤白皙的小女娃赠给刘婆子面脂,被她以嘲讽为由投进了枯井之中。那女娃才十一岁,刚入府不到半月。”
许是何婆子声泪俱下的情绪引动了很多人的愤慨,一个接一个讲起了桩桩命案。
末了,十三掰着手指头,惊呼:“七个?”
十年,害死七条人命!
这还是她们知道的,那些不知道的,或者被刘婆子欺负赶出去的,就更多了。
方知雨怒不可遏,抬脚就把刘婆子踢得四脚朝天,“她们一个个都跪着,你还站得挺直?哪里来的底气?”
刘婆子这才翻身跪地,连声否认,坚称是被诬陷。
方知雨恼色不减,问道:“旁人就罢了,何掌事你为何容忍?又为何不报?”
何婆子抖了两下,这才道:“报过,好几年前,好些人都报过,但……太妃偏袒,我们怕死。”
方知雨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若今日我替你们撑腰,可敢在淮王面前再讲一遍适才的话?”
何婆子重重磕头,带得一片呜咽之声,“求世子妃不止今日撑腰,要在王府拨云见日啊!”
方知雨沉默。
这话若接了,就是公开与太妃对立。
她倒不怕,反正内府的管理权,迟早得让太妃交出来了!
但现在时机未至。
“一件事归一件事,先解决目下的事。”她道:“青鸳,把人押下。杏儿,走一趟议事厅,报给淮王,求一个结果。”
能制得住太妃的只有淮王了。
其他事淮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害人性命的事,今日容了,明日还会有人效仿。
他还能管得了谁!
两人得令,分别行动。
刘婆子呼天抢地,被青鸳两巴掌打得晕乎乎,关进了暗屋。
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