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生订了晚上的机票,来的时候没带李,去的时候亦几乎两手空空。
头还晕着,38度,低烧,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拖着进了候机厅。
还有时间,坐在椅子里,傻傻地候着。
“还好吗?”他从饮水处装了一杯水给我。
“嗯,我扛得住。”我挤出一缕笑来,喝着水,有气无力。
“就这样逃了了?”顾平生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也不问清原委,就这样窝窝囊囊莫名其妙屁滚尿流地逃掉了?”
我喝光纸杯中的水,将那杯子碾作一团,揉在手心里,刺刺的疼。
目光涣散,心神恍惚。
眼前这个帅得离奇的男人,一眼便看穿了我。他说的没错,我着急忙慌地要离开这里,就是想要逃,逃得远远的。不想撕开心里的那些伤疤,不想血淋淋地再去面对。想都不要再想起,陈烟那冷漠的带着厌恶的眼神。
快点儿走,快点儿离开。
回到花城,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不要去碰那些伤口。
只一夜时间,我让心里的那道口子结了痂,筑起高高的心墙,生起坚硬的茧子,至于里面怎么腐烂颓败,都不要去管它。随它去吧!
临行前,顾平生去见了孟青禾,算是告别。我委托他带了份礼物给她,作为酬谢。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飞机起飞了,夜色苍茫。
我关了手机,望着舷窗外陌生的光景,像做了一场梦,终是醒来了。
顾平生坐在身边,侧头看我,昏黄的灯光打在脸上,明艳动人。
“还是把头发绾起来好看。”顾平生竖起手指,轻轻挥了挥,“线条特别柔美。”
他一脸赞赏,我羞赧地低下头,拉起长发盖住半边脸颊,闭上眼睛,再不去看他。
我收起他的发簪,不见,不念,不欠。
OK,又回到原点。我忍不住发笑,实在是好笑。
“笑什么?”顾平生低声问。
“你家里人,真的叫你三哥?”我转移话题。
“嗯哼!”他点头,“比我小的晚辈,都这么叫来着。我们家,算是个大家族。有机会去香港看看,我带你见见他们,那些小屁孩子,挺有趣的。”
我笑。他是个会宽慰人的。
“我没骗你,真的。欢迎亲自来求证。”顾平生靠了过来,衣领下的两粒木质纽扣敞开着,露出性感白皙的锁骨。
我转过脸去,装睡。
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航班,十点多差不多就到花城了。
落地生根,从此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Shirley!”耳畔有人颤声道,像一阵轻微的风声掠进了耳中。
Shirley是谁?微微抬起眼睛,看到顾平生那水雾潋滟的双眸。他看着我,像看着别的什么人。手被他牢牢抓住,生疼。
“顾平生!”我吃痛地叫着,抬起手,挣扎着。我啪地解开扣在身上的安全带,站了起来,头发凌乱,像个疯子。
“Sorry!”他失控地站起来,摇晃着。飞机剧烈地颠簸着,大概是遇上了略强的气流。
“先生女士,请坐下系好安全带好吗?现在飞机遇上气流,麻烦坐好。”漂亮的空姐走了过来。
机舱里立刻响起一阵惊叫,机身颠簸得更厉害了,我手足无措地摇晃着,又惊又怕,脚下一滑膝盖撞在座椅上,钻心的疼。
顾平生一只脚撑住座椅定住身形,仓惶之间他伸长双手一把抱住我,旋身坐下,我跌坐在他怀里……心如鹿撞……
尴尬至极。
我慌慌张张推开他,坐回自己的座位,颤栗着系好安全带。脸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