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光和爸爸妈妈唯一的合照了,可怜哦,光十七岁那年没了爸爸妈妈。车祸,夫妻两个去到香港旅游,高高兴兴去的,却没能回来。那时,光正要高考了。都瞒着他,不然呢!”阿婆提过柜子下的一只红色皮箱,我忙伸手帮忙。
阿婆拉开皮箱,里面是一床红色的被子,红得像是喜被。
“姑娘,你晚上住这间房,这房间是光上大学前一直住着的。”阿婆擦了好几遍床板,絮絮地道:“是干净的,我有事没事就擦擦,总想着光要是回来就可以直接住下了。”她打开衣柜取了一床薄被,铺在床板上。“我昨天才晒了被子,上面还有暖暖的阳光,你来摸摸。我梦见光回来了,就赶着大日头把被子拿出来晒了。没想到,他还真回来了。”
我摸了摸那被子,果然是温暖的,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我站在那张小小的木床边,一扭头便望见院中井边的谢光寒,雪白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我朝他挥挥手。他回应着,手上阳光灿烂辉煌,很快他起身端着装鱼的盆进了厨房。
阿婆仔仔细细地铺着被褥,抚平每一寸褶皱。脸上的皱纹闪烁着汗水,像银色的波浪。谢光寒上了楼来,用一张纸巾擦着湿漉漉的手。
“光,把那衣柜里被单拿来,红色那套。”阿婆指挥着他,她起身,往门边走去,扶着门框,笑眯眯地道:“我去烧饭,剩下的你自己搞掂。”她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一首奇怪的曲子。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
谢光取出那床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单,展开,一丝不苟地铺平在床上被褥上。然后把那红色的被子铺在床上,我手忙脚乱地帮忙。
“你怎么用这么红的被子?”我忍着笑意,拉着那被子的一角。当被子完全在谢光寒手中展开时,一对偎依而眠的红色鸳鸯赫然出现在眼前,水波荡漾。脑海里猛然涌出那一句: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
好羞耻!双颊绯红如火烧,放下被子,转身站回窗前,看那窗台上摇曳的小黄花。凉风轻轻吹着,拂弄着头发,麻麻痒痒。
“阿婆给我备下的结婚用的被子,对不起,害她误会你。她以为你是我女朋友……”谢光寒笑着,眼里毫无歉意。
“那你不解释清楚,免得我误你终身。”
“我甘之如饴……”他起身,拉开柜门,取出一只方枕,亦是红色的,工整地铺在床头。一头倒在那一片鲜红之中,闭着眼睛。
“谢光寒,你睡着了吗?”我站在床头,尴尬得不行。
“坐过来,陪我说说话。”他抬手拍拍身边的红色被子。“在地下矿道,工头不允许矿工交流,那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听不到一丝人声……”
我轻轻坐在床沿,听着他的声音在空阔的房间里流荡。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那时我就想,如果能活着出来,就跟柳楣结婚,哪怕,和她在一起,我并不打心里觉得快乐!阿婆总盼着我带个媳妇回来,盼着三世同堂。”
“你会随便找个人来结婚?只是为了讨阿婆欢心?”我坐在灿烂的阳光里。
“曾经,是这么想来着,找一个阿婆不那么讨厌的女孩子,承欢膝下,平平淡淡也好。”谢光寒头枕在手臂下,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的脸。
我不吱声,半边身子靠在那写字台上,手指轻轻地在桌面的玻璃上画着圈圈。
“现在呢?还这么想?”静默半天,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现在?”他转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走出矿下重见天日,就不那么想了。那一刻就想,要是她还没有变心,回去就好好待她,付出真心,也期望得到一颗真心。”谢光寒顿了顿,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