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暖气十足,昏黄的壁灯氤氲暧昧。大红色的床被上鸳鸯交颈而眠。白色的窗帘飘忽不定。窗户开了半角。阴冷的风席卷而来。我赤足走到窗前,将窗户完全拉开。冷风吹面,透骨寒。细细的肩带滑下玲珑的肩膀,长发翻飞。坐在窗台。看楼下蓬勃的鲜花开放,一盏两盏明灯像渴睡人的眼。我坐在窗台上,神情落寞。
陈烟从浴室出来,头发里有袅袅的芬芳。一身清爽,他刚沐浴过。手指温凉。指腹摩挲着露着的肩,背,滑至大腿。
我懒懒地推开他。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竖起双膝,表情萧瑟地望着窗台之下的小院。
“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温柔细腻又多情,眼似点漆,眉黑若画。乌黑的碎发蓬乱地覆在额上,嘴角轻扬,贝齿如雪。
我摇摇头,“暖气太足,热。”其实是我心里不太舒服。终日茫然,不知要往哪里去。
他转身关掉暖气。
我依然靠坐在窗台上,身体渐冷,手指冷而白地撑住窗玻璃。额头用力抵在其上,凉凉的触感。
我拿起床头的披肩,盖在肩上。独自下楼,独自出门。
我需要独处的时间,一个人,静静地穿过幽静的林荫大道。
陈烟站在院门边,看着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到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脑海里流转着阿多尼斯的诗,踢踏着拖鞋。
眼睛酸涩,心中苦闷。
我和他之间,横陈着的不是浩瀚的宇宙,亦不是古老的昨天,是我心里无法填补的黑暗,是幽洞。它比宇宙还阔,比昨天还破旧,比黑夜还黯淡。
我在他脚下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陈烟的妈妈,是可怕的存在。
在商场一楼的商铺买了一包KENT香烟,坐在商铺前大红色的阳伞下。火机是商铺送的,红色的塑料火机,一元一只。手指冰冷,按了半天,那火苗终于微弱地冒出来,跳跃着,闪烁着。淡淡的青烟自指间袅袅飘出,在夜色里孤清地飘荡着。夜风幽凉,我笨拙地吞吐着烟雾。想起第一次和张绮学抽烟的情形,笨笨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快乐的。吞云吐雾,自此无师自通。望着暗蓝的天空上凉凉的月亮,想起那天在岛上,醉得稀烂。莫名想她,想和她一起烂醉如泥。她现在应该和陆织在一起,陆织连戒指都准备好了,那两家伙好事将近了。我竟有些莫名的羡慕。
我举起手中细长的香烟,对月遥祝。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地烟头,翘着二郎腿,一只拖鞋落在地上。
趿着拖鞋去买水,最后提了两听冰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两听啤酒下肚,尿意上来,急着找厕所。踉跄着爬上扶梯,披肩垂下,像流荡的鸟的翅膀。跌跌撞撞进了厕所,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趴在马桶上吐得欢畅,饱含他爱意的罗宋汤化作酸臭的秽物,冲往下水道。
我酒量其实很好,八杯不醉。
曾经有个女孩跟我说过,一个人若太具备感情,就会自伤又伤人。
我推开白色的隔门,用手背擦着嘴巴走了出去。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激吻着破门而入,撞在洗手台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二人互相扯着彼此的裤头激情澎湃。这……是我能看的吗?我捂着眼睛,尖叫着跑出去。狂奔着逃离,酒醒了大半。身后那洗手间门边的墙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男”字。
惊惶失措地从扶梯上滚下来,一颗心没有边际地狂跳着。我怎么这么倒霉?鞋子飞得老远,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