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敲定，在和齐家山通了气，得了首肯，改制小组便浩浩荡荡入驻了汉钢。

这次没人阻拦，有的只有汉钢人心惶惶的流言。

流言:北山市委书记夏光磊，这次要为马达，为北山市委找回丢掉面子，要在干部人事上动刀子。

似乎为了印证这个流言，马达在入驻的第三天，就对好几个干部的去留作出了决定。

三个去了市政协，两个去了市人大，还有五六个被丢到什么市作协，市文联，市社科联。

用马达的话来说，作为领导干部，不能总干粗鲁的活，也得时不时陶冶一下情操，做个文明人。

文不文明不知道。

不过，明眼人都清楚，这些人都是上次起哄赶他出去最激烈的那几个。

……

与此同时，政府小组这边，祁同伟也没闲着，转头就把市政府的工作重新排了序。

工业口那一摊子，直接甩给了副市长江华。

常务副市长许连，则被他安排专司汉钢的资产重组。

许连半点怨言都没有，汉钢改制多大的政绩，北山官场没人不清楚。

更何况祁同伟私下还许了他——只要北山能顺利升格，就力荐他外放去其他地市当市长，一步到位解决正厅的级别。

有这等好事在前头吊着，许连的干劲简直能冲破天。

可没几天，许连就怒气冲冲地冲进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市长，出大问题了！”

祁同伟抬眼，指尖夹着的烟卷顿了顿：“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是那二十亿改革资金的事！”许连把一沓文件拍在桌上，气的直哆嗦，“他妈的，夏光磊，明明说好的二十亿改制资金，没想到里头大有文章！

除了五亿是中央和省委的拨款，剩下那十五亿……全他娘是省银行的贷款！利息还高得离谱！”

“什么？我草…。”

祁同伟的脸“唰”地沉了下来，捏着烟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差点没当场骂出声来。

好险！

还好当初他没脑子一热接下这总指挥的担子，不然这十个亿的窟窿，就得由他来填！

这笔钱从哪里出？到头来还不是要挖北山市财政的墙角。

汉钢虽说由北山牵头改制，可论级别论归属，将来终究是要划到省国资委名下的。就算以后能产生税收，八成也得归省里。这么算下来，他这十五个亿，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且，鬼知道这后面还藏着多少诸如此类的陷阱。

万幸，现在坐在总指挥位置上的是夏光磊。这笔糊涂账，自然也该算在夏光磊头上。

祁同伟让许连先去忙，自己则揣着那份文件，径直找上了夏光磊，问对方知不知道这件事。

夏光磊自然不会承让，佯装惊讶，“省委这不是在坑人吗？把咱们当成后娘养的了？”

祁同伟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才不信这位市委书记是真不知情。

这笔贷款，可能的确是省委批下来的，但省委绝对和他夏光磊说过。

夏光磊却从头到尾的隐瞒，分明就是想给他挖个坑，让他往里跳。

心里透亮，脸上却半点不露。

祁同伟也跟着装傻充愣，叫了起来：

“二十个亿，本来就捉襟见肘，结果这里头还掺着十五个亿的贷款！

这笔钱，咱们能用吗？用了以后，汉钢认账吗？

要是汉钢不认，银行到时候找谁讨债？咱们可不能给北山留下一笔糊涂账！

不行，不能吃这么大的亏，光磊同志，现在咱们就出发去省城，咱们好好问问裴书记，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