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一盂呈孝,一觞敬远,岂敢负甘肥(1 / 8)

卷首语

《大吴通鉴?忠良传》载:太庙祭祖大典前夜,太保谢渊方坐案核石崇通敌构陷罪证副本,烛火未烬,忽得诏狱暗卒密报:于科(字听安)“饮参汤后骤发腹痛,昏绝不醒,狱医诊言‘病危垂危’”。渊熟察石崇奸谋,知此必调虎离山计 —— 欲诱其离府,伏缇骑于途截杀,断太庙呈证之要津;然于科为渊戍边故友、大同卫忠良,昔年共守德胜门,情谊甚笃,渊心焦灼难舍,竟欲解玉带、轻装亲往诏狱探视。

昌顺郡王萧栎闻其谋,星夜策马赴谢府,力阻之。栎先引《大吴祭祖大典规制?陪祭官仪》曰:“正一品太保为宗庙陪祭首臣,非有诏旨不得缺席;若临事擅离,轻则大典失仪,重则石崇必借机构陷‘谋逆避典’,祸及社稷,非独一身之危也。” 复言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早察石崇异动,已遣精锐缇骑林朔等潜入诏狱,伏于于科牢房左右,密护其安全;又叹曰:“于科忍辱狱中图存者,非为自全,盖欲待明日渊呈证太庙、清君侧、诛奸佞,以雪大同卫三万边军冤屈耳!今君若去,是负于科之望,堕石崇之计也。”

渊闻言顿悟,抚案长叹,收悲绪而坚心志。乃复坐案前,取罪证副本重核,自柳明账册至北元密信,自墨痕鉴定至边军控诉,一一校勘无遗,以待黎明大典。史称此 “夜泪定志” 之节,实为忠良辨 “私谊” 与 “公义” 之千古典范,亦为次日太庙诛佞对决之基石。

九张机?祭祠

一张机,青铜铸鼎若恩碑。千秋香火凝先祖,纹雕饕餮,足经风雨,稽首念艰危。

二张机,檀香袅袅诉哀思。轻烟细细缠梁柱,心字初焚,尘缘再化,泪眼对灵帷。

三张机,祝文展卷溯家熙。笔端漫录先人绩,开疆历苦,传家承守,字字映朝晖。

四张机,木主神凝列祖仪。朱漆书名标世系,左昭右穆,尊卑有次,肃穆待羹匙。

五张机,豚蹄供奉表诚微。新粳炊就思亲味,一盂呈孝,一觞敬远,岂敢负甘肥。

六张机,长跪身躬敬先慈。膝沾泥尘心无畏,低眉怀愧,抬头蕴敬,此礼重千锤。

七张机,纸钱飘洒寄幽思。纷纷逐风临庭际,愿传寒暖,愿通安否,迢递赴泉湄。

八张机,编钟奏响振家基。清音绕殿惊残寐,一声醒世,三声励后,休教祖德隳。

九张机,归途回首意承禧。云边渐隐祠前树,身余残烬,心藏遗训,世代守清规。

谢府书房的烛火已燃至中段,灯芯结着寸长的焦黑,昏黄的光透过灯罩,在案上紫檀锦盒的 “忠” 字锁扣上投下细碎的影。谢渊身着正一品绯色常服,玉带解置于案角,露出腕上德胜门旧伤的浅痕 —— 那是当年与于科并肩守城门时,被北元流矢所伤,如今疤痕已淡,却仍像一道印记,刻着两人同生共死的过往。

他指尖捏着柳明证词的最后一页,素纸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 “石崇私通北元,许以大同三城” 的字句,在烛火下格外刺目。按《大吴御史台查案规制》,证据需经 “主查官核、副查官验、文勘房备案” 三重核验,他今夜便是要做最后一遍核对,确保明日太庙呈证时,无半分疏漏。

案上摊开的还有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送来的墨痕鉴定 —— 石崇与北元使者书信上的印鉴,确为镇刑司旧印,与于科早年上缴的镇刑司档册印模完全吻合。谢渊抬手将鉴定纸叠好,刚要收入锦盒,门外突然传来老周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不似平日的沉稳,倒带着几分慌促,连廊下的灯笼都被震得晃了晃。

“大人!大事不好!” 老周推门而入,身形踉跄,青布衫上沾着夜露的湿痕,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手里攥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草纸,“诏狱…… 诏狱那边递来的消息,于大人他…… 他病危了!”

谢渊的手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