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一盂呈孝,一觞敬远,岂敢负甘肥(2 / 8)

一顿,鉴定纸 “哗啦” 一声掉在案上,边角扫过烛台,火星溅起,烧了个细小的洞。他霍然起身,椅腿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 “吱呀” 声,腰间的玉带没来得及系,松松垮垮挂在腰间,“怎么会病危?前日你奉我令去探视,不是还说他虽有咳疾,却能吃下小半碗粟米粥吗?不过两日,怎就到了病危的地步?”

老周喘着气,把草纸递过去,指尖还在发抖:“是诏狱的小卒偷偷塞给我的,说今日午后,石崇的心腹王三,就是之前要下毒的那个狱卒,又给于大人送了碗参汤 —— 于大人本不愿喝,可王三说‘徐提督令,病中需补’,硬劝着喝了两口。没过半个时辰,于大人就腹痛如绞,滚倒在地,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狱医来看过,摇着头说…… 说怕是撑不过今夜了!”

谢渊接过草纸,纸上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只有 “病危”“参汤”“腹痛” 几个字格外清晰。他的指腹按在 “于科” 二字上,只觉得那纸页凉得像冰,心脏像是被一只浸了寒水的手攥紧,窒息感顺着喉头往上漫 —— 他太清楚石崇的手段,“参汤”“腹痛”“病危”,这哪里是真的病危,分明是诱他上钩的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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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站在案前,草纸捏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烛火在他脸上晃,把眼底的挣扎照得无所遁形 —— 一边是于科,是那个在德胜门城楼上,与他一起裹着单衣守了三昼夜的兄弟;是那个在他被石崇构陷时,偷偷递来镇刑司罪证的忠良;是那个在诏狱里,哪怕手被刑具磨得见骨,还在默写《边军操练法》的守疆人。

他想起天德元年秋,大同卫告急,他与于科在兵部彻夜拟定防务,于科捧着军粮账册,指着 “石崇克扣三成粮饷” 的记录,红着眼说 “边军弟兄们在雪地里啃冻饼,他却在京里买田置地”;想起于科被抓前,偷偷把一枚刻着 “守疆” 的铜符塞给他,说 “若我出事,大人定要查下去,别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如今这枚铜符就放在锦盒的最底层,与证据副本叠在一起,铜面被摩挲得发亮。谢渊的手伸到锦盒边,指尖刚触到铜符的凉意,脑海里突然闪过萧栎白日的话:“明日祭祖大典,石崇必有所图,你是唯一能呈上证物的重臣,若你不在,我们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

他猛地回神 —— 石崇要的就是他乱!要他为了于科,不顾一切冲出府门,然后在半路设伏,要么杀了他,要么抓了他,扣上 “私闯诏狱、图谋不轨” 的罪名,这样明日大典,就没人能揭发石崇的罪行了。

可…… 万一呢?万一那草纸上的消息是真的呢?于科在狱里熬了两年多,身子本就弱,若真的喝了有毒的参汤,此刻说不定正等着他去救。谢渊的手抖得更厉害,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裹着寒气灌进来,吹得烛火猛地一暗。远处诏狱的方向,只有几点微弱的灯笼光,像濒死的星子,在黑暗里闪着 —— 那是狱卒巡逻的灯,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于科的气息。

“大人,您不能去啊!” 老周看出他的动摇,急忙上前一步,“那定是石崇的计!前日林朔大人还传信说,玄夜卫的缇骑已经混进诏狱,盯着王三的一举一动,于大人若真出事,缇骑定会第一时间传信,怎会只让一个小卒递张草纸?”

谢渊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的黑暗。他知道老周说得对,可心底的那点侥幸,那点对故友的牵挂,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是正一品太保,是掌全国军政的重臣,可他也是于科的兄弟,是那个答应过要为他昭雪的人。

老周见谢渊仍在犹豫,连忙把草纸铺在案上,用手指着字迹的缝隙:“大人您看,这字迹虽然潦草,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着刻意 —— 你看‘病危’两个字,笔锋收得极稳,不像是急着传递消息的小卒写的;还有这纸,是诏狱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