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时处山林之间,有松窗焉(1 / 7)

卷首语

《大吴通鉴?宦寺列传》载:天德二年,镇刑司提督魏进忠得帝萧桓倚重,权柄日隆,然深忌总务府总长石崇独揽内廷枢纽之权,恐其掣肘己身构陷谢渊之谋。遂择总务府西侧暖炉房,密召东宫旧侍、时任总务府次长的亲信蒋忠贤。

密室之内,进忠面授三策:其一,假 “整顿吏治、厘剔弊政” 之名,暗易总务府千长、百长等关键职阶僚属,将东宫旧部与心腹亲信悉植其间,明为优化署务,实则削夺石崇在内廷之实权,使总务府权柄尽归我等掌控。

其二,密调谢渊戍边时的军需采买底册、物资调度旧牍,于采买价银、损耗数目、交割凭证等关键处巧加篡改,伪作其私挪军粮赈济私党、暗通北元传递军情之伪证,层层构陷,务要坐实其贪腐谋逆重罪,使其百口莫辩。

其三,精挑玄夜卫精锐与总务府可靠人手,乔装潜行,分驻各府周遭,密侦严控曾与谢渊有公牍交集的兵部侍郎杨武、户部侍郎陈忠等人家眷。凡其往来访客、书信传递、外出行踪,皆一一记录在案,严防彼等暗中串联、私传密信,断其内外呼应之途,杜绝翻案之虞。

蒋忠贤承命后,行事缜密,于总务府暗布心腹,更迭僚属如换棋;复潜查旧档,在采买价格、损耗记录等关键处动手脚,造假之术几可乱真。

一时间,京畿之内暗流涌动,百官未察其奸,而阉党之势已悄然炽盛。时帝萧桓耽于集权权术,对这场发生在深宫暖炉房的阴谋视而不见,终为日后宦祸埋下祸根。

《通鉴考异》有言:“魏进忠之谋,根于私忌,成于暗度,其心之险,不亚于蛇蝎。夫总务府掌宫廷采买、物资调度与暗中监察,乃内廷之命脉,百官之生计多系于此。进忠使蒋忠贤潜据其位,实则扼住内廷之喉,窥伺朝堂之隙,为己擅权铺路。

昔太祖萧武定鼎之初,特颁《宦寺禁令》,明诏‘宦竖不得干预朝政、私置党羽,违者凌迟处死’,又设御史台专司监察宦寺,以防祸乱;永熙帝循其祖制,严驭阉竖,故终其一朝,宦寺皆谨守本分,不敢妄为。今魏进忠悍然破弃祖制,植私党于内廷,以忠良谢渊之冤为攀升阶梯,借清查‘谢党’之名行擅权之实,其罪当诛!

帝萧桓耽于集权之术,对进忠之恶纵而不问,是弃祖宗制衡之良法,自启宦祸之端。蒋忠贤之流,借势攀附,甘为鹰犬,虽暂得宠信,坐拥富贵,然权术之轮,向来碾过忠良,亦必反噬其身。阉党今日之盛,不过是昙花一现,其败亡之祸,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不远矣!”

对弈

松阴覆石静,云气入帘悠。

素楸安野寺,玄珠落素秋。

禅心随局定,尘念逐棋休。

人归山月上,残局映寒流。

师曰:时处山林之间,有松窗焉。

其松影横于阶上,静谧非常;云光透入窗户,似水流淌。

阶侧置石枰,旁倚野竹,自然成趣。

二人对坐,手落玉子,于清秋之际,展开棋局。

对弈之时,二人不语,然皆合于玄机妙道。

心忘机巧,不以胜败为意。

盖因所重者,非胜败之结果,乃对弈之过程,以及其中所蕴含之道也。

待山中空寂,人皆散去,残照洒于空楸之上。

此景此情,实乃山林间之一大乐事,亦彰乎为人处世当淡然豁达之理。

早朝的钟鸣余音尚在宫墙间盘旋,鹅毛大雪已如漫天飞絮般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雪片裹挟着寒风,簌簌扑落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积起一层厚厚的素白,将原本流光溢彩的瓦当衬得如凝霜白玉;朱红宫墙被白雪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斑驳的墙皮在雪色映衬下更显沧桑,偶有未被完全覆盖的宫灯悬在檐下,昏黄的光晕透过雪幕洒下,在地面投出点点碎金。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