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深深理解,那就不让你得罪彼辈了。
殷士儋分不清皇帝是刻意在此处等着,还是真的失去了耐心。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奏对:“臣愧对君父!”
朱翊钧竟是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是啊,殷卿理当是对不起朕的。”
好在皇帝并未太过为难老臣。
只听皇帝话锋一转:“愧对的话就莫与朕私下说了。”
“朕巡过南直隶、浙江,最后到江西时,要上武功山开个会,与江浙、湖广、河南、山东几省清点一番清丈中的是是非非,包括兖州府民乱一案,也在其中。”
殷士儋愈发难堪,艰难启齿:“微臣该当如何。”
朱翊钧目光幽幽,定定看着殷士儋:“这样,殷卿届时来当面与朕致仕,顺便为武功山会议起个调子,姑且就……”
“做个自我批评罢!”
……
殷士儋离开了。
在口呼天恩浩荡后,被于慎行扶着离开的。
李长春回想起殷士儋被搀扶着的背影,只觉这位三朝老臣,超品大员迈过门槛的一瞬间,身形佝偻了许多。
他将这一幕牢牢记在了心中,以为殷鉴。
一旁的蒋克谦还在疑惑:“礼部先前不是说,议事定在庐山么?”
朱翊钧瞥了瞥嘴,没有答话。
司礼监魏朝倒是客气回了一句:“陛下近日以来,天心示警,又夜观翼轸星象不稳,唯恐在彼处议事,遭天道谴责,便选了香火鼎盛的武功山,以人道压天象。”
李长春听入耳中,暗道稀奇,皇帝竟也信起天人感应来了。
皇帝显然不想在这事上多过计较,只扭头朝骆思恭吩咐道:“骆统领速去纠合布防的近卫,咱们今日还要先回行在露一面,再看过徐州沿途风情。”
“待朕更换戎装,即刻出发。”
哪怕白龙鱼服,也是有讲究的,出游,见客,赶路,都是不同的穿搭。
骆思恭毫不拖泥带水,领命便转身离去。
李长春见皇帝雷厉风行,连忙出声提醒道:“陛下,于学士送殷总督回衙门,或许要耽搁片刻。”
朱翊钧张开双臂,任由魏朝与蒋克谦为自己更衣,眼皮也不眨一下:“不等了。”
“啊?”李长春没料到皇帝如此回应。
朱翊钧莫名想起殷士儋方才那句“他们入朝才几年?懂多少东西?”,要学的东西还真不少。
他看向李长春,摇头失笑:“卿以为,朕特意带上你二人,在这里旁听半天,所为何事?方才提及二卿,又是所为何事?”
李长春愣了愣,旋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
过了好一会,他才彻底反应过来,行礼告罪:“臣驽钝,后知后觉。”
朱翊钧倒是不介意翰林院的新兵多学学:“于卿由翰林院调任盐政衙门,任管盐郎中;李卿调任户部,任山东清吏司郎中,协管票务。”
两人都是殷士儋的学生,于慎行本身又是山东人,天然就能减小系统内的排斥。
这是朱翊钧与殷士儋都能接受的局面,没有分歧,自然不用摆到台面上来说。
今日这场谈话,充斥着类心照不宣。
不说别的,就朱翊钧最开始那句“首鼠两端”,但凡是公开场合说出口,殷士儋就少不了一个自缢的下场,盐政之事更是要从头再来,拿到私下来说,本身就是默契的一部分。
二人来回拉扯不知多少个回合,才总算是兑现了当年“善始善终”的承诺。
李长春、于慎行这些外人浑然没察觉到其中波澜,恐怕还以为他这个皇帝言出法随,殷士儋纳头便拜,好不顺遂。
“臣必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