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轻捻手指,心算了遍,又道:“拢共还有二十余天,实在过于紧迫了。”
“除了操持这竞拍的事,还得发放盐引,重销盐田,一步都不能慢了。”
“若是最后选出那家能撑起事来还好,若撑不起来,出了疏漏,还是得大人来背黑锅。”
崔影手指轻叩在桌案上,消瘦的面容,使得他的眼神愈发锐利,闪烁起奇异的光。
一下,两下,堂上万籁俱寂。
良久,崔影从怀中取出一拓印的纸张来,吩咐身旁的师爷道:“本官知道该怎么做,此为确保万无一失之物,好生放着。”
师爷双手接过,谨慎的揭开一看,双目瞪大,惊得的闭不紧嘴。
崔影再皱了皱眉道:“愣着做什么,拿下去吧?让他们下去好生准备,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
“到时候,堂下评审的有安京侯,有林御史,本官即便有心也无力。”
师爷赶忙将拓印的纸张收进袖口,躬身拜了拜,道:“是,在下知晓。”
……
日渐夕阳,
三架马车悠悠荡荡的落地盐场。
先走运河,又赶陆路,薛宝钗出门走了近三日,才赶到了号称赖家中最好的盐场。
按此时的盐制,盐商总共分为两类,场商和运商。
场商,顾名思义,是负责盐场上的一应事宜。他们在自己所负责的盐场上向盐户收购食盐,有盐场产盐的垄断特权,控制着盐的源头。
运商,则是从盐院获得运盐的许可后,按照规定的路线运输食盐。纳课请引后,凭盐引到指定场商买盐,最后将盐贩往指定的销盐区。
盐政当然也少不了和官府打交道,能沟通官场,摊牌盐科,渐渐在盐商中占了主导地位的盐商,便成了总商,能够同时制约场商和运商。
要想成为总商,对于场商和运商的运作,都得事无巨细的了解清楚,这也是薛宝钗出门的目的。
车架上,莺儿揉了揉昏昏涨涨的脑袋,与薛宝钗问道:“姑娘,我们今日先在外面的客栈歇息一日,再去盐场上吧?”
薛宝钗对镜理妆,将青纱遮于面前,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道:“原定是今日,便该今日去,再推脱一日,我们便要晚归一日。”
“时间紧迫,若是不能及时和侯爷通信,难免会出差错。今日速速看查,也能有时间做调整。”
大道理说一箩筐,莺儿怎会不懂,她实在太钦佩自家姑娘一工作起来,便如痴如狂,好似个木人,完全不会累一样。
“好吧姑娘,我来帮你篦头。”
接过了篦子,莺儿认真梳理起薛宝钗脑后的发丝。
受着服侍,薛宝钗渐渐闭上了眼。
她此行非但是要实地勘察盐场,还是要在岳凌面前体现出她的价值。
这二者的压力都很大,临行前,她才又收到了来自妹妹的信。
此时,薛宝琴已至京城,将双屿岛上的事情完全收尾。
她没面皮自己写信问岳凌的行程,便来信对着自己旁敲侧击,薛宝钗哪里看不出这妹妹的心思。
最令她着恼的,还是这妹妹根本不加遮掩,似是就故意让她知道,她有多青睐岳凌一样。
自己妹妹的能为,薛宝钗最是知晓,若是在京城里,她真纠缠过来,到那时局面上孰优孰劣还未可知。
此次扬州盐案,或许是薛宝钗此生绝无仅有的高光时刻,以证明自己的价值,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在车架中拾掇了一会儿,薛宝钗掀开车帘落地。
几位同行的薛家掌柜等候多时,见薛宝钗出现,便围了过来。
“大小姐……”
薛宝钗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