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盘算着,贾母又感觉有几分口渴,高声唤道:“鸳鸯,鸳鸯?”
却忽得想起了今日鸳鸯病了,并没有陪侍在身边,琥珀、琉璃应声走了进来。
“老祖宗,您有什么吩咐?”
“鸳鸯如何不适?”
两人相视一眼,尽是摇头,“只说浑身乏力,还没人进门去惊扰过鸳鸯姐姐。”
“罢了,让她好生歇息吧。这大场面,偏闹这一回病来。”
……
“体仁沐德”的独院门前,站了两个姑娘在外等候。
一人身着烟青色交襟襦裙,绣着银线竹影点缀,外罩月白色素纱披帛,如笼寒烟。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一双含情目笼着薄雾般的水光,朦朦胧胧,见之好似便能令人如痴如醉。
另一人着了身藕荷色织金缎长褙子,面上是织金牡丹纹饰,内衬牙白绫缎,下着是暗红马面裙,十分端庄持重。露出的一截雪腻手腕,悬红麝香珠串,麝香的味道却全掩盖不住她身上的气息。
“可是林妹妹?薛妹妹?”
一袭宫裳的元春,由抱琴搀扶着走出门,率先熟稔的问候着。
林黛玉和薛宝钗循声望去,一身繁复的宫裳羽衣穿在来者的脸上,与她相貌刚好相称,便是容貌不俗的二人,见之也会稍稍失神。
这种雍容的气度,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得来的。
二女齐齐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元春又多走了几步,抬手先将林黛玉扶起,道:“我倒是没想过,你们会来这省亲,着实意外的很。”
林黛玉笑吟吟道:“贵妃娘娘言重了,旧时母亲时常提起过贵妃娘娘,说与贵妃娘娘最相亲近,我便也想来与贵妃娘娘见一面了。而且,恰恰我也在京城,并无旁事。”
元春热情的挽起林黛玉的手,轻抚着起来,又追忆往昔道:“是了,幼时我还未曾入宫,常常追在姑母身后打闹。后来姑母出府嫁人,倒让我哭了很久。”
“幼时顽劣成性,倒真真是可笑了。”
元春捂着嘴,不免笑道:“如今姑父的身子如何?可还康健?”
林黛玉颔首应着,“爹爹身子极好,劳烦贵妃娘娘挂念了。”
元春又凑近,低声耳语道:“我听闻,陛下有调任姑父入京述职的意愿,应当便是在今年年节之后。”
“原是该随你们一同回京的,却是不想扬州又出了差错,是陛下宽限了姑父,应当无事了,你也不必担忧。”
林黛玉眨了眨眼,未成想后续还有这种事,她竟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些什么。
元春笑道:“林妹妹果然冰雪聪明,当是猜到了吧。”
“啊?”林黛玉愕然当场,更是不知所措。
元春用手肘戳了戳林黛玉,俏皮道:“竟还与姐姐装模作样,姑父入京,自然是要来操办你的婚事了,陛下和皇后当是让钦天监都算过你二人的生辰,定下良辰吉日了。”
“啊?”
林黛玉双靥飞起一片红晕,原本保持很好的仪态,这会儿又回归羞涩小姑娘的模样,直拨弄起裙角。
见状,元春更是开怀了,有种当年被姑母欺负,又欺负回来的感觉,真是由衷的开心。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启程吧。”
再看向一直站在林黛玉身后,默然无言的薛宝钗,元春也是和煦笑道:“薛姑娘与我们同行吧,我在宫中也听闻了好多你的轶事,竟没成想真有机会当面问一问真假。”
闻言,薛宝钗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拜岳凌所赐,她在京城的名声,最近可不算太好。
可还未等一团和气的三女登上岸边小舟,便见得远处有人行色匆匆的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