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前。
此处背阴寒冷,颇为荒凉。一圈凌乱的栅栏,勉强围成一个两三里大小的军营。其中的帐篷倒还整齐,却破破烂烂的不堪入目。两辆大车凑成辕门,一杆旗帜歪歪斜斜。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挤在门前翘首眺望,嘻嘻哈哈的没有个正经模样。
宝锋带头走到辕门前,挥鞭驱赶“公子查营,各司其职”
而那群兵汉浑不在意,大声嚷嚷起来
“宝大哥,要刀没刀,要枪没枪,便是这几日的口粮都难凑合”
“哎呦,是公子本人吗?”
“真是公子来了,还是原来的德行”
“就他那样,糊弄青楼女子倒也还成,想要带兵打仗,哈哈”
“有熊国的规矩,带兵者若非王亲、便是贵戚,他好歹算是将门之后,王族的旁支,即便无用,好歹还有宝大哥等人呢”
“唉!公孙将军是如何的威武,怎会就一代不如一代呢”
“走啦、走啦!宝大哥要揍人了”
宝锋驱走诸位兵汉,转身尴尬道“前山已被姬魃或是别家占有,我等只得在此安营扎寨。少典殿下忙于自家的兵马,粮草调配不济。而那帮子夯货,素来没大没小,且离开军营数年,失于管教”
无咎跳下枣红马,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抬脚走向辕门,扬眉问道“营中多少人手?”
宝锋答道“足有七八百”
无咎站在旗杆前,抬头仰望“七八百?”
低垂的战旗上,可见“破阵”的字样,却颇显破旧,且污秽不堪。
宝锋似乎有些心虚,迟疑道“足有五六百弟兄。待起兵之日,凑齐八百人不在话下!”
无咎依旧是昂着头,错愕道“我记得爹爹的破阵营不下万人之众,缘何只剩下寥寥数百?”
宝锋苦涩一笑,分说道“时过境迁,凑齐八百人已属不易”随行的哥几个深以为然,跟着点头附和。
无咎抬手一指,又问“营旗如此污秽,理当重新缝制、或是浆洗一番。”
话到此处,没人应声。
宝锋的脸色忽而凝重起来,沉声道“那战旗上并非污迹,而是破阵营将士们的血!”
无咎从旗杆上收回眼光,有心道歉,而连同宝锋在内,马战铁、刀旗等人均是神色躲闪。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向营中。老哥几个随后跟着,同样是默默无语。
一群破帐篷的当间,搭着一座稍显高大的牛皮帐篷,此处便是破阵营的中军所在,也是留给无咎居住的地方。而其中空荡荡的啥也没有,纯属凑个样子。
无咎从小便在军营中玩耍,对于营中的一切并不陌生。他站在帐中,意外道“且不说床榻、桌凳之物,便是马灯、案几也是一无所有,如何升帐行令,又如何运筹帷幄?”
宝锋吭哧了片刻,低声分说道“我等的兵器与粮草,至今尚未着落”
无咎皱着眉头,诧异道“这般穷困潦倒,如何行军打仗?”他不容分说,又问“姬魃麾下多少兵马?”
“不下二十万,且兵精粮足!”
无咎呲牙抽了口寒气,接着问道“姬少典呢?”
“六七万该有吧”
宝锋也没了之前的劲头,与老哥几个耷拉着脑袋。少顷,他抬手挠着脸上的刀疤,如同个赌徒般的自我宽慰着“只须凑齐八百弟兄,再由公子操练一二,来日便是八千精兵强将,绝不敢丢了破阵营的威风!”
无咎看着空荡荡的大帐,直截了当道“我不懂操练,破阵营便交由诸位打理。”
宝锋等人好像是早有所料,也不强求,彼此相视,各自面带苦笑。
恰于此时,营帐外有人高喊“恭迎殿下”
无咎抬脚走出营帐,宝锋等人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