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间,许多事情都是来回还报的,此刻沉溺在悲伤懊恼之中的汪印却忘记了这一点。
封伯给了他二十年忠心和情义,同样的,他也给了封伯二十年的信任和感情。
唯有彼此相付,汪印封伯这两人才能有二十年的相得。
但是现在封伯死了。
生死隔开了这对主仆的情谊相得,也为这二十年的时间打了一个句号。
谁人不死?汪印早就知道生死乃是寻常的事情,况且封伯年纪大了,总会有那个时候。
但是寿终正寝与死于非命,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汪印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返回京兆的途中,封伯会为了救他而死。
原本,他是想着回到京兆之后,以后就让封伯在府中养老了。
可是封伯回不去了,他没能把封伯带回京兆,没能让封伯颐养天年。
汪印就这样子跪在封伯跟前,脑中想起了过去封伯的点点滴滴,脸容越来越苍白,整个人都一动不动。
叶绥随着汪印跪了下来,同样想起了封伯。
她想起了刚嫁入汪府的时候,封伯特意提起了斯来院改名的时候,还故作糊涂地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封伯哪里不懂?封伯其实什么都懂这是一个经历了无数风雨磨难,活得比许多人都通透的老人。
他最在意的,就是半令而已。
最后这个通透慈祥的老人,为半令挡了一箭,叶绥悲伤不已,也感激不尽。
她跪着,是为汪印而跪,也是为自己而跪。
在门外的唐玉和晏千钧看到这一幕眼眶都红了。
封伯作为缇事厂和汪府的老人,一直都在用心教导提点他们,唐玉等缇骑受益良多。
他们佩服尊敬封伯,把封伯当成老师长辈而现在……
唐玉晏千钧总会想起彭城外那一幕,想起封伯在箭雨之中奋不顾身的飞扑去挡住那支弩箭。
他们相信,在那个时刻,封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下意识去保护厂公而已。
因为他们也是一样的。
他们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虽然现在彭城安稳下来了,但是那么多人死了,朝夕相对的兄弟们死了,尊敬佩服的长者死了,缇事厂已被拔除了一半。
还有厂公的身体……幸好还有夫人在一旁,能够及时救治厂公,不然厂公的身体必然留下无法弥补的创伤。
这次他们返回京兆路上,所遭遇的打击实在太重太重了……
过了良久,叶绥开口道“半令,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封伯想必也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此才能慰封伯在天之灵。”
这些话到底还是俗套了,但是叶绥却不得不说。
萧若山还在彭城这里,死了那么多士兵,还有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弩床弩箭……这些都是要解决的事情。
他们还要赶回京兆,还要向朝廷禀告这里的情况,还要去了解京兆的朝局。
彭城之战是停住了,却没有结束,后续才是最重要的。
封伯已经死了,却不能让他白死,一定要为他复仇,要将真正肇战的人找出来!
封伯死在那些曾经从来没出现过的弩床弩箭下,但这些弩床弩箭出自哪里?是谁将它们送来彭城的?
不弄清这些,怎么能为封伯复仇?怎么慰其在天之灵?
听了这些话,汪印终于动了,他回头看了看唐玉,哑着嗓音吩咐道“唐玉,去将封伯的衣裳拿来,本座要为封伯更衣敛容。”
“是!”唐玉立刻应道,立刻退了出去。
晏千钧想了想,开口问道“厂公,属下可需要去准备棺材冰块?”
现在是七月,正是天气最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