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剧和刚才的布局跟他脱不了关系。
但此时切莫轻举妄动,所以柳轻眉选择了等待,等待刘又欠先开口,或是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至少能消除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或是为某些紧要的事扫清一些障碍。
刘又欠一阵奸笑,终于开口说道:“柳司首,你肯定很好奇,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应该被李存勖关在内宫之中,等待着做那交易的筹码吗?”
“是吗?”柳轻眉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是也不是。”刘又欠给出了一个磨砺两可的回答,让柳轻眉心中顿时警觉起来。眼见柳轻眉又欲抽剑,刘又欠抬手示意道:“切莫动怒。我是纳兰派来协助你的。”
柳轻眉闻言,握着剑柄的手猛地往外一拔,长剑擦着马脖颈,指着刘又欠。那只本是伏地乖巧的沙狮,猛然站起,一声怒吼,响彻天际。
刘又欠略带歉意地望了柳轻眉一眼,反手便给了沙狮一记嘴巴子。这人与人之间如此,都会惹来一顿拳脚相加,更何况是人与畜生之间?
那沙狮吃痛后,并未暴起伤人,又俯身贴地,变得越发恭顺乖巧起来。还不住地舔着爪子,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刘又欠在柳轻眉拔剑的刹那,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待那巴掌落到沙狮狮脸上,却又消失不见。
“柳司首莫要跟畜生一般见识,是刘某管教不周,见笑了。”刘又欠赔着笑脸,一语双关自贬身价,柳轻眉忽然看不懂这后周使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不知道,便也懒得深究,“借坡下驴”道:“明月楼主让你来助我?你可知何人遣我来此,又是所谓何事?”
刘又欠谄媚地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似在忍耐心中的激愤,却又无处发泄无可奈何。如是僵持了半晌后,才从袖口中将手伸了出来,那手中赫然拿着明月楼的信令。
“见此物,柳姑娘不会不信吧?”这一句“柳姑娘”,已明显透露出话语里的不耐烦,若是柳轻眉再咄咄逼人,恐怕刘又欠便会驳了明月楼的面子,跟她好生计较计较。
柳轻眉猛地将身子抬起,将一条腿横放在马背上,展颜一笑,“刘兄何至于此,大家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何必彼此为难?”
刘又欠闻言打了个哈哈,那腿旁躺着的沙狮打了个哈气。而柳轻眉坐下的白马则从鼻孔中喷出几缕气息,这两人两兽,将这微妙的气氛烘托的淋漓尽致。
刘又欠笑罢,来回踱了几步,才继续说道:“我也刚到,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惨状?”这话语里将眼前一切撇的干干净净,还有刚才的数十条人命,亦是与他无关。
柳轻眉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可能觉着有些不妥,又掩面轻笑,待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这般拙劣的托辞,从这么一位奸猾之人嘴里,简直贻笑大方。
但她不能点破,为何要点破,别人极力掩藏真相,若是不顺着玩下去,岂不是太没意思了?柳轻眉笑罢,将手肘一沉问道:“刘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可要与我同行?”
刘又欠慢慢直起了腰杆,在柳轻眉的记忆中,刘又欠一直佝偻着身体,却从未显得矮小。除了那说不出的猥琐外,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他就这么支棱起来,随着浑身骨骼咔咔声,这位身高七尺的后周使者,猛地变成了身高近九尺的高大汉子。面上的奸猾神色也一并消失不见。就连那尖细的嗓音都换成了浑厚的男声,“在下愿与柳姑娘同行。”
饶是柳轻眉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种脱胎换骨的变化之术,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才张口答道:“如此甚好,感谢刘兄。”
高大的刘又欠转身推开身旁的拒马,硬生生给柳轻眉清理出一条路来。只是行走期间,总有种说不出的阴寒,即便现在午时三刻烈日当空,此处也是阴冷异常。
莫不是这些枉死的百姓在诉说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