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贺景阳去看解冻的黄河。
非常壮观。
站在河堤上,混浊的河水不停地向东流去,冰块被波浪挤到了岸上,好像无数巨大的玻璃碎片堆在一起。
她告诉他:“这个叫凌汛。”
“真是壮观。”
小时候常常有水患,那时候家家户户还有防汛任务,都会到堤上值守。
“初春很冷,妈妈专门给爸爸做了一个暖炉,让我送到堤上去。暖炉里装的全是煤,太重了我拎不动,走一步,歇两步,等我走到,煤也快烧完了。”
“你爸爸骂你了?”
“没有,他一把抱起我,说:‘乖乖,你怎么来了?这么重的东西,累坏你了吧?’”
“你爸爸真疼你。”
她转过脸来看他:“是,所以他对你不好。因为他觉得,你非良人。”
因为他和她根本就没有未来,他心里太清楚,所以歉疚。
“是我太自私,我本不应该来。”
“不,见到你我也觉得很高兴。”她说,“你说过,哪怕是朋友,你仍旧关心我,所以你才来。”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中,他格外讨好陆爸爸。只是陆爸爸寡言少语,也不怎么搭理他。
陆爸爸去杀羊,他也跟着去帮忙,陆爸爸去收草料,他也跟着去扛工具。后来陆爸爸要去耕田,他也要跟去。觉得好笑,但只能由着他。
陆爸爸耕了两垄地,接了个电话,就赶到厂里去了。
&n接着开拖拉机,贺景阳本来在一旁看着,这时却非要学开拖拉机。
&n只得教他。他虽然有驾照,但拖拉机的驾驶方法与汽车完全不一样,他手忙脚乱,拖拉机仍旧冲上了田埂,惊得旁边一头耕牛“哞哞”大叫。
贺景阳本来就惊魂未定,听到牛叫差点没从拖拉机上摔下去,他抓着的衣服,问:“那是什么声音?”
“牛啊!”
“我认识那是牛!可是它的叫声为什么这么奇怪?”
“牛都是这样叫的,你不会连牛叫都没听过吧?”
“拍戏的时候,牛不是这样叫的。”
“拍戏那是水牛,这个是黄牛,而且它生气了,叫声也不一样。”指着拖拉机后的沟壑,“看看你犁的地,都歪得成蚯蚓了。”
“第一次耶!放心吧,第二次保证不这样了!”
他认真地在田里工作了一下午,到了黄昏时分,居然也可以犁出像模像样的深沟了。
&n让他下来喝水,他从拖拉机上爬下来,一口气喝掉半瓶水,问她:“我当个农民还行吗?”
“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农妇,山泉,有点田。多好。”
她笑了笑。
所有短暂的、虚妄的,都是不能长久的。他可以因为新奇而学习犁地,可是,他终究不可能在这里开一辈子拖拉机。
他和她坐在田埂上看日落。
残阳如金,风吹得远处的树梢一层层起伏,像是湖中的浪花。
漫天的晚霞,映红了他和她的脸。
他问她:“这块田里会种什么?”
“苜蓿。”她说,“给羊吃的一种牧草。”
“你说过……你家在河套,到了夏天,河滩上长满了苜蓿,河滩边全是白云一样的羊群,‘风吹草低见牛羊’,说的就是这个……你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想着,那风景一定美极了,我想到你家住的地方来看看……”他轻轻地说,“现在终于见着了……”
许多年前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
那时候,他还没有成名,而她还只是个小助理。
君未成名我未嫁,多好的时光。
只是世事从来不由人,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想过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