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地弄死自己人,而且,还能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之感。
草原人,狗杂碎!
自己人,狗杂碎!
雪地上,数千人默默自相残杀,谁都不敢去想象,一旦自己能够活着逃出这片该死的草原,他们会不会想起亲手弄死的自己人?
当然,活着的人才可以干这些无聊的事情,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口肉,一爵酒,想起当年,一把辛酸泪。
暂时,每一个人还没有这个权利,因为,眼看着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了,那些该死的同伴还没死掉一大半,每个人还分不到一匹战马。
草原人像鬣狗一样,阴魂不散,他们就在不远处,大家都能闻到那股阴险而狠辣的气息。
这趟草原之行,大家都显得有些稀里糊涂,本来,几千匹战马,大家说说笑笑牵回去就是了,可是,先是被燕国人的骑兵袭扰,紧接着便是一场没完没了的雨,再接着,就是五天五夜莫名其妙的狗屁决斗。
然后,雪就落下来了。
乱七八糟,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大家心里都这么想,两三个月的草原之行,恍若梦魇。
……
一场莫名其妙的厮杀后,一些人如愿以偿,疲惫不堪地爬上马背,大多数人含恨而终,躺着雪地上吐出最后一口气。
没有失败者,也没有胜利者。
这一场厮杀只关乎活着还是死去,其他问题都是愚蠢的,是臭狗屎。
一个人大约两匹马,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支撑着让他们滚出大草原。
天黑了。
暴风雪来了。
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诸侯国兵卒策马狂奔,一路向南而去。
阿木带着一队人,远远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若即若离,犹如一条噩梦的尾巴,甩也甩不掉。
他们一路上清点对手的尸体数目,并顺手将那些苦苦挣扎的瘦马救下,灌两爵热乎乎的草药汁子,喂一些草料和盐巴。
有些马活了下来,半年后又开始活蹦乱跳,成为草原上最英俊的马。
有些马则慢慢死去,将它们硕大的头颅紧紧贴在草原人的身上、脸上,亲着,舔着,蹭着,恋恋不舍,缓缓闭上眼睛。
很多年以后,当阿木和他的那些弟兄们坐在温暖的帐篷里,或者躺着仙气袅绕的洞府里,将会反复想起,那些可怜的马,以及它们临终时涌出眼眶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