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其实却是给白亦从留下一道跨不过去的大坑。
左右都是落下口柄的。
白宛言将话说到这个程度,白亦从当然明白其中深意。更多的话不需要点破,到了他们这种程度,都太懂得如何营造出表面平和的假象来隐藏那些暗流涌动,不见锋芒的试探都在无形之中进行。
不论是见招,还是拆招。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当白亦从在拍卖单子上看到法琅彩铜镀金雕花怀表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白宛言此行的来意。
“白家的东西不该轻易拿出来,怎么二叔这次这么冒失。”白亦从沉默了几秒,避重就轻地开了口,“如果今天不是我出手,何漫舟不可能拍下这东西,这个责任应该谁来承担?”
白宛言就等着这句话呢。
眼下的结果正中她的下怀,以至于她那明艳的笑容都带着几分窃喜。
对于白宛言这个在商战场如鱼得水的女人来说,她总是惯于玩弄人心,不吝于利用白家权柄和自身优势,在社交场上交换更多的人脉与利益。她的美丽就如同妖娆盛放的花,越是漂亮便越带着毒液,会麻痹别人的神经。
就比如此刻的温言细语,处处透着得体,却尽数都是反话。
“这块怀表是父亲嘱咐我带来的,他听说何漫舟的事情之后,特意说了做叔叔的不能丢了面子,得拿一样大手笔的东西出来,这是他的一片心意呢。表哥是白家家主,肯定看得出来,这是我们白家玉器金钟一脉难得的好东西,至于冒失......既然有表哥在场,这物件有怎么可能落到别人的手里呢,你说是不是?”
白亦从淡淡一勾唇角,扯起了几分嘲讽,没有应些什么。
而白宛言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话说回来,表哥对何漫舟真是舍得,这要说是没点私交,谁信啊?”
今天的事,五百万事小,不过是白家的东西重新回到白家,账目上没有太多变化,左右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可这真金白银花出去,名号却给了天问堂博物馆,就足以看出白亦从的偏爱了。
这相当于对外公开,白家当家人跟天问堂博物馆私交甚好,连自家的物件都送出去了。
而白宛言此刻的兴师问罪,也在完全在白亦从的预想之中。
“所以呢?”白亦从清冷的眼眸淡淡扫过白宛言,“仅仅因为这块怀表,你就想证明什么吗,那你只能转告二叔,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表哥这是什么意思?”白宛言的笑容近乎于明媚,带着几分故作的天真。
“我和她的父亲有些交情,所以愿意照看她,”白亦从语气淡淡的,没带一丝多余的感情,最后的补充也显得笃定,“仅此而已。”
白亦从这样说的时候,白宛言目光里的玩味尽数落在了何漫舟的身上。
女孩子正坐在沙发椅上,有些无聊地晃动着手里的酒杯。
大抵是酒量不够好的缘故,何漫舟没有拿高脚杯盛放着的红酒,而是取了一小杯几乎没什么度数的女士香槟。即便是这样,杯子里盛着的液体也是满的,显而易见她没有想要喝的打算,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时不时放在鼻子下嗅嗅味道。
就如同那些社交局的常客们一般,以此来维持某种装腔作势的熟稔。但是何漫舟的动作之中却带着娇嗔的天真,水晶杯折射着光芒,透着淡淡的澄黄色酒液斑斓成为一片璀璨,映得她的神色就好像误入人间的精灵,不应该沾染周遭的世俗。
隔了那么远,白宛言没法把何漫舟的相貌看得真切,只能看到她的轮廓精致而漂亮,气质也透着莫名的随性。就如同她此刻穿着的那套白色休闲连衣裙一般,清纯动人中带着些许可爱,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很难不让人留意。
她很特别。白宛言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