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闻西夏犯边,朝堂顿时炸锅。社稷安危之前,众人再无心思继续讨论谢景温是否合适担任御史了,转而唾骂起西夏人的无耻来:
“蛮夷竟敢犯边,我大宋岂能轻饶!”
“话虽如此,可咱打了几十年,也没占什么优势啊。”
“就算没优势但也没劣势吧。李氏一族数典忘祖,我大宋已然同意他西夏建国,不思感恩竟然还敢犯边,定要打去兴庆斩他满门!”
“说得容易!没听说李信已经战死、庆州告急么?”
“李信一裨将耳,输了不足为奇。为今之计当派骁勇之将,直捣兴庆。”
“骁勇之将?谁啊?富弼致仕、韩琦老亦、范文正公更已先逝,我大宋朝野上下,就没一个能打的!还直捣兴庆呢,你去啊?”
“这……,去就去!”
朝堂聒噪,神宗便皱下了眉头。自李元昊立国以来,西夏时常犯边,不胜其烦。尤其三川口、好水川、麟府丰、定川寨四大战役中,更是歼灭大宋西北精锐部队近十万人,以致大宋不得已而合谈,赐予岁币,丢尽了脸。
“肃静!肃静!”老太监见神宗蹙眉,赶紧呵斥了两声。
堂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低下了头,收起义愤填膺,等待神宗发话。神宗下意识便望向了王安石,“王参政,西夏犯边,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咳咳……”王安石假意咳嗽,却是偷偷瞥向了众人。
只见反对派一众均是满脸诧异、隐隐愤怒,毕竟他这‘参政’主责变法,若军事也插上一脚,这朝堂还真成他的一言堂了。反之,变法党则满脸兴奋,尤其韩绛,就差哈哈笑出声来。神宗问王安石的意见,摆明了就是让他上位嘛,在场诸公,也就韩绛还算勉强能打,毕竟在他手下有个‘名将’,种谔。
岂知,就在韩绛一脸期待时,王安石却摇了摇头:“启禀圣上,臣主变法,军事当问枢密院……。否则,又该有人弹劾下官一言堂了。”
说完之后,王安石便低下了头,稳如老狗。
“奸臣!无耻,不要脸!”反对派一众均是满脸愤怒、心底诽腹。
“高!王大人,实在是高!”韩绛却是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初时,他还不理解王安石为什么甩锅,待看见反对派众人义愤填膺,这才反应过来,王安石这意思很明显:“看,不是我王介甫想插手军事啊,我都说了这不是我职责了!但如果你们搞不定,圣上再找我时,那我就没办法了。”
而神宗这边,眼见王安石不接招,便只能望向了枢密使吕公弼,“吕大人,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吕公弼揖手回道:“自然是打回去!”
“好!正该打回去!”神宗点了点头,继而问道:“既如此,当派何人为将?”
“呃……”吕公弼却一阵语塞。
檀渊之盟后,宋辽再无战事,数十年来大宋都是在与西夏打仗,但却败多胜少,也就韩琦、范仲淹当年镇守西北时,双方算是有来有回,却也称不上绝对压制。更何况范仲淹已殁、韩琦又老,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人。
不得已,吕公弼只能跪下回道:“兹事体大,臣请朝后再议。”
“朝后再议?“神宗顿时就怒了,”吕公弼,你这枢密使究竟怎么当的?眼看西夏人都闯进家里来了,杀我将士、虐我百姓,你却还要朝后再议,你这是要等西夏人打到我汴京城,才能想到谁勘为将么……!散朝!“
神宗离去,朝堂愕然!唯韩绛、王安石等一众,窃喜。
果不出王安石所料,吕公弼若找不到将才,神宗最后还得询问他。王安石便得意的望向了吕公弼与他身旁的曾公亮,一条连环计也油然而生:借此机会,顺手罢了吕公弼,再向圣上提议,将这‘审官院’一分为二,夺了曾公亮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