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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瞥见树下黑影一闪,阮青枝立刻警觉,忙翻身坐起,顺手将那半片床单搭在房梁上拽着滑下去,撞翻了一只凳子踉跄着跌到了地上。
屋里顿时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阮青枝只来得及踢翻了桌子上的烛台,然后就听见房门哗啦一响,有人闯进来了。
烛台带着蜡烛在地上滚了两圈熄灭了,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门口的人愣了一下,快步奔上前:“你在做什么?!”
竟是凌霜亲自来了。
阮青枝看看地上滚落的凳子,又拽了拽手里的半片床单,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活了!你滚!我要死关你什么事!——不对,我要死都是你逼的!我做鬼不会放过你的!”
凌霜被她哭得头疼,借着门口照进来的灯光看了老半天才不太相信地确认道:“你要……上吊?”
“你才上吊呢!”阮青枝哭骂,“我这叫悬梁自尽!”
那还不是一回事嘛。
凌霜无奈:“别闹了。本王没心思陪你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小孩子把戏也是把戏,小孩子悬梁也是会死的!”阮青枝继续哭,“我活了这么大,除了我亲爹我后娘我半亲不后的妹妹以外还没有人敢这么欺负我!我不活了!”
凌霜皱眉上前,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床单,脸色慢慢地阴了下来。
床单是撕过的,有用力拽过的痕迹,所以这不可能是听见他过来才临时做戏。
这小丫头,真想死?
“为什么?”他冷声问。
阮青枝没本事夺回床单,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心里好难受……夜寒是不是死了?你派人去杀他了是不是?”
“是。”凌霜忽然承认了,“你不肯答应我,我只好先送他上路。等三哥没了,你再答应我也是一样。”
“你放屁!”阮青枝哭得嗓子都喊破了,“我白天才说不答应你,你就算插上翅膀飞去杀他也来不及!分明是你早就派人去杀他了,那些贼匪分明都是你的人!你不认账就不认账、残害手足就残害手足,还想赖到我头上,你要不要脸!你这种人坏透了,我要是跟了你才窝囊呢,你一旦有事必定把我推出去,说我是红颜祸水!”
凌霜被她吵嚷得耳朵里铮铮响,心里倒觉得有些佩服。
这小丫头片子,哭成这样脑筋居然还挺清楚,也不容易。
他忽然冷笑起来:“没错,你猜得都对。”
阮青枝的哭声戛然而止。
凌霜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北边的贼匪是我的人,是我下令叫他们绞杀西北军。适才真武军飞鸽传书已到,他们,成功了。”
阮青枝坐在地上呆住了。
什么叫“成功了”?
绞杀西北军?杀……厉王凌寒?
怎么能这样?西北军不是号称以一敌百?难不成这么多年的威名都是吹出来的?
还有夜寒那个混蛋,他本来就是个死人,干嘛还要死第二回?好玩?人家十殿阎罗并不想见他好吗!
阮青枝觉得自己气得够呛,凌霜却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抬手帮她擦了擦脸:“别哭。他死了就没事了。”
“谁哭……”阮青枝本能地想否认,却见凌霜的袖子上湿了一片。
怎么?
她刚才假哭的时候哭出了那么多眼泪吗?
阮青枝有些懵。
凌霜双手扶住她的肩,面色柔和,声音放软:“别哭,生离死别也是人生常事。没了三哥,我会给你更好的。”
阮青枝仰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凌霜试探着向前倾了倾身子,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她的嘴边。
阮青枝依旧神情木然,眼中并没有露出凶光,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