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辱骂我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妇’什么的,是不是?”
柳五娘想说“当然不是”,可是喉咙干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阮青枝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蠢”,又道:“其实在你先前赌上自己的性命为将士们求前程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女中豪杰了。先前我是真佩服你,但现在,我是真瞧不起你。”
她用脚尖挑起柳五娘的绣绒刀,拿在手中转了两转,递还给她:“你想当女中豪杰,却不知道女中豪杰绝不可能是靠着羞辱践踏别的女人爬上去的,更不可能是靠着向男人献媚爬上去的。你当众声称‘用兵打仗之事容不得女人置喙’,并不会让在场的任何一个男人对你相见恨晚,他们只会嘲笑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女人。你要知道,西北军若排斥女人,你自己才是第一个应当被排斥在外的。”
柳五娘在旁站着面红耳赤,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愧。等阮青枝一番话说完,她终于咬咬牙,开了口:“你不如我。要排斥女人,你才应该是第一个!”
士兵的队伍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嘘声。
阮青枝摊了摊手:“你看,将士们并不这么认为。”
柳五娘瞪圆了眼睛似要反驳,阮青枝又截住了她的话头,冷笑道:“事实上,西北军并不排斥女人。他们只排斥没有本事却只会叽叽歪歪阴阳怪气勾心斗角的人,比如此刻的你。”
“排斥不排斥,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柳五娘冷冷地道,“像你这种自幼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当然不知道穷苦人家的女孩子从小到大过得有多艰难!”
“我确实不知道。”阮青枝笑意浅浅,“我自幼要什么就有什么,只懂得做人要温良谦恭、做事要力争上游。小丫鬟之间勾心斗角踩着别人往上爬的那些手段,我还真是用不上,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
柳五娘以为千金小姐都是骄傲的,必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的出身有优势。没想到阮青枝不但承认了,而且还要当面嘲讽她是婢女出身。
想到出身,柳五娘不禁更添几分气苦,看着夜寒委屈道:“末将知道自己出身低微,比不得那些念过书的小姐们伶牙俐齿……”
“你错了,”夜寒站了起来,冷冷地道:“西北军中,世代贱奴出身的也有,立下大功照样拜将封侯,并未有人像你这样愚蠢蛮横,当众欺辱本王的王妃还觉得本王应该欣赏你。”
柳五娘听见这话意思不好,忙单膝跪地,急道:“殿下,碧儿无意冒犯王妃!只是觉得她一个女……”
“罢了,”夜寒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先前想重用你是以为你人品不错,如今看来是本王识人不明了。——楚维扬,你在军中细细考察一番,另选一人接此重任吧。”
楚维扬乐呵呵地高声答应着,挥了挥拳头:“将士们,参将一职空缺,你们的机会来了!”
人群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许多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并没有任何人对柳五娘的境遇表示同情。
夜寒牵起阮青枝的手,笑道:“别气了,跳梁小丑不值得动怒。我带你去山里猎狼怎样?”
阮青枝对狼没有兴趣,她想去打山鸡。
夜寒立刻表示一切听媳妇的,媳妇的指示永远正确。
阮青枝翘了翘尾巴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些。于是两人把军中的事全部交给了楚维扬他们,乐呵呵跑着去找笼子猎山鸡。
看着两人走出老远,柳五娘终于醒过神来,起身便追:“慢着!厉王殿下,我有个秘密,您一定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