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不值得劳师动众费心费力去破案。
何况劳师动众也没有什么用。
这两只鹦鹉的死,唯一的意义就是向她证明昨夜那个不速之客并不是她梦里胡诌出来的,而是真有其事、真有其人。
真的有人在她床前出现过,说过“你不必熬到寿终正寝”,说过“我的骊珠最是重情”,摸过她的脸,杀了她的鹦鹉,然后走了。
前面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情意绵绵,而杀掉鹦鹉这件事却似乎是一个警示,明明白白在告诉她:他并不高兴,他也绝非善茬。
对阮青枝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坏的信号。
如今她是一介凡人,对方却显然大有来头;她在明处一无所知,对方在暗处掌握着一切。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的命运都是握在对方手里的。
对方若是善意倒还罢了,若是恶意……
一个无缘无故就能杀害别人的宠物用以示威的家伙,能有什么善意!
阮青枝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玩我?我都这样了还不够惨吗?”
携云用托盘端着一碗药进来,笑道:“您可小点声吧!这会儿您再说自己惨,恐怕全城的小姐们都要跟您不乐意了!”
“怎么?”阮青枝皱眉。
携云端着药碗送到她面前,笑意更深:“热乎乎刚出炉的消息哦:今日朝堂议事的时候有人提到了咱家老爷,说他功不抵过,即便不株连全族,至少也要开棺戮尸。陛下回了一句话,说‘好歹是朕的岳丈,留他一分颜面也无妨’。如今全城都知道了,从前的婚约还作数呢!”
阮青枝听她说完,愣了半天:“婚约……原本还可以不作数的?这些日子上京百姓到底都在议论些什么?”
携云叹口气没答话,又抬手示意她先喝药再说。
阮青枝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抹嘴:“什么好话还藏着掖着,不能说不成?”
携云摇头苦笑道:“倒也不是不能说,但既然知道不是好话,当然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说的好。”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阮青枝抬手摸了摸脸:“无非说我无才无德无美貌,无父无母无教养,单靠一个‘凤命’的传说实在上不得台面,皇后的位子根本轮不到我肖想,是不是?”
携云接过空碗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伴月在旁边跳脚道:“那些人乱嚼舌根子的话,你随便听一耳朵就罢了,还真回来学给小姐听啊?他们一贯喜欢编排人,能有什么好话说出来!”
携云老老实实低头听训,一句也不敢反驳。
阮青枝回头向伴月额上点了点,随后又笑了:“我不信上京的百姓会这样议论我,除非有人故意在背后煽动。你们帮我收拾一下,咱们上街瞧瞧热闹去!”
伴月忙答应着,跳了起来:“这件事确实蹊跷!小姐回京那天,全城百姓都喊‘青阳郡主千岁千千岁’呢,没道理一回头又说咱们小姐不配当皇后了,除非他们惯会两面三刀!”
“话是这么说,”携云扶着阮青枝坐到妆台前,脸上仍有忧色,“可是今日街上的人恐怕会格外多。小姐这副模样上街,难免会引起更多的议论。”
“议论什么?”阮青枝忽然大笑,“议论我丑?议论我癞蛤蟆爬上枝头装凤凰吗?”
携云心里有些忐忑,伴月已跟着笑了起来:“您可少说两句吧,万一这个外号传出去,以后让天下百姓怎么想?”
阮青枝对着镜子细细地观察着自己脸上的伤,笑道:“还能怎么想?想咱们陛下品德高尚,富贵不弃糟糠咯,不爱佳人爱无盐咯!”
两个丫头都被她给逗笑了。携云舒一口气,轻叹道:“小姐今日精神好多了,想是身上的伤没那么难受了吧?”
阮青枝笑容一收,随即又看向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