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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恨,缠绵交错。在苏景年的心中,争斗不止。
不久之前,苏景年陷在这难分难解、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痛苦无比。
由此苏景年前所未有地,对药石无医和下毒的永宁公主,由衷地心生感谢。
如果没有这剂无药可医的催魂索命之毒,她也许这一辈子,都只能沉沦于仇与恨的海谷深沟之底。
如今,她放下了对与错执念,放下了恩与仇的纠葛。曾经的仇恨与怨念依旧是锋利的白刃,苏景年不再继续闪躲回避,不再惧怕承受流血与痛楚。她以她仅存的生命厚度,背负起利刃之丛。让仇恨与痛苦刺入脊背,融入血液,渗入骨髓。
唯有这般,她才能够重新敞开怀抱,把这个她爱极了、也恨极了的女人,再一次拥入怀中。
对于莫若离而言。苏景年在她的眼中、心中,早已是超过了所有的存在。她怎么可以离开她呢?尤其是在她和北域最为艰难的时刻。
无论是冰天雪地的叶尼塞,还是危机四伏的锦州。没有什么危险,可以阻挡她去往傻人的身边。
殿外不知何时起了晚风,殿内的人默然久矣。
暗夜深沉,星坠云边。于漠落处,起微波。密树摇首,沙然窗头。
红烛消残,光影浮掠。明亮之下,芯独燃。白烟散尽,寂透空屋。
久久之后,是莫若离先开了口,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她仍是如常的淡淡口吻,好像似在说着些什么稀松平常的话语。
“阿难。无论如何,我都会随你前往锦州。阿难所说的那一计‘绝佳良策’,于若离而言,绝不可行。”
苏景年知道,美人的这番短短话语便是她给予自己的承诺。一锤而定,如重千金。
深视美人,苏景年重重地叹了声。
说:“只愿他日。你与我,都不曾后悔今日之决定。”
莫若离回望苏景年,说:“但愿,如此罢。”
苏景年又是叹息。
“好罢,好罢。”
连说了两个“好罢”。苏景年拍了拍她的大腿,像是艰难地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从矮榻上,站起身来。
对莫若离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亲征锦州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我去军中定夺。”
莫若离见她要离开,也随着她起身。
言语之中,不经意之下,已是有了急色。
问说:“方才不是说,今晚留下,不走么?”
“可是,军中”
苏景年说着说着,还是住了口。她终是不忍心,令面前的人感到伤心难过。
所以,她临时改口道:“好罢。那便不走了,等天明再说。”
听她这般说话,莫若离这方安下心来。面上的神色,也恢复如初。
“歇息吧。”苏景年道。
说完,起步先入了内室。
莫若离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屋。
二人无言。各自去到屏风后面,更衣梳整。
美人身上只穿了件薄衾,除了那薄衾便是里衣了。梳洗后,美人先是回到了床上。
苏景年身上的丧服总共三层,全脱了去,再除去中衣就花了不少的时候。她替换上干净整洁的里衣,又去梳洗。
如此一通忙活,小两刻钟的功夫就过去了。
等她回到床上,见美人坐在床头,还未睡去。
目光交汇一二,又立马错开了。两个人之间,还是明显地多了些生分。
坐到床上,躺倒下来。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安稳。
苏景年感受到了久违的平和。
困意很快便潮水般袭来,眼皮发了沉。
苏景年口中碎碎,问枕边的人:“怎么,方才没有见到殇姑娘?”
莫若离静静地观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