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头痛地揉揉眉心,燕绥费尽心思从安成帝那里拿到了旨意,给了德妃自由的机会,德妃一直没出宫,她以为是安成帝找借口留人,没想到德妃自己也不乐意。
她是怕自己出宫反而给燕绥带来麻烦,希望留在宫里多少发挥点作用吧?
她还没说话,那两人忽然一人一手拉住她衣襟,一个问“燕绥还没死吧?”一个问“僵尸叔叔还是那么讨厌吗?”
文臻一手拨掉一个,淡淡道“劳娘娘动问,燕绥当年死不了,现在就一定死不了……随便儿,你歧视你爹的嘴脸也很讨厌。”
那两人都怏怏闭嘴。
德妃“……护夫狂魔。”
随便儿“……色令智昏!”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三人回头,果然看见地道口再次开启,永裕帝竟然真的回来了!
回转的永裕帝一脸青灰嘴角有血,温和神情不复见,几近狰狞。
另外三处出口,竟然全部被毁了!
尤其容妃那处,算准了无人能寻到,却被容妃那个贱人,不惜身死地堵住。永裕帝看见那具残尸时,恨得一脚踢出了老远,却碰着了容妃发鬓上的钗子,把脚趾给弄伤了,之后地道里莫名起了风,幽幽呜咽,宛如鬼哭,永裕帝忽然就觉得浑身发冷,眼看从别处出去再无望,又想起那个可恶的和尚也下了地道,说不定还没死,也不知藏在哪个角落伺机出手,越想越不安,再不敢呆在地下,算着文臻等人看他进了地道,应该也在众人围攻之下向外突围,大殿内应当已经安全了,何况他还有杀手锏对付文臻,怕她做甚,便又开了地道口,爬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就看见那老少三代,一个不少,齐齐回头。
永裕帝倒抽一口气,僵在地道口,几乎想掉头再下去,脚底的风却阴凉嗖嗖地掠过,他打个寒战,最终还是出了地道口。
文臻反应最快,他刚冒出地道口,文臻就一手拗断了身边铜鹤尖尖的长嘴,飞身往永裕帝的方向扑了过去。
她用尽全力,疾如闪电。
永裕帝僵在地道口,浑身僵硬,浑身突然袭来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他手指猛地攥紧。
德妃忽然惊呼一声,一个踉跄,正好挡在了文臻面前,文臻怕误伤她,紧急扭身落地,内息反冲,气血翻涌,噗地又是一口血,眼前一黑。
她拼命咽下喉间那一口腥甜,定了定神,转头看德妃“娘娘你怎么了?”
德妃睁大眸子,眼底氤氲开一片惊愕和茫然“我……我有点头晕……”
文臻一皱眉。德妃脸上气色看起来正常得很,连说话都中气十足,实在不像有急病的模样。
趁着这一打岔,永裕帝已经翻出了密道,密道里无数黑衣人涌出来,将他密不透风地护住。
永裕帝的声音从人墙里透出来,“文臻,叫你的人停手吧,你人手不足,杀不了朕,也闯不出这皇宫。”
随即他又道“侧侧,过来。”
德妃唇一抿。
文臻转头,震惊地盯着她。
永裕帝的冷笑声传来“怎么,文大人聪颖灵慧,真的看不出方才侧侧是故意的吗?”
文臻默然。
她看出来了,却怎么都不敢信。
为什么?
为什么!
她缓缓转头看德妃,德妃却不接她的目光,随便儿还拉着德妃的衣襟,此刻也困惑地仰头看奶奶,他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小小的心灵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变故。
德妃盯着他,像要将这小小孩子一眼一眼地刻在心底,她眼底渐渐涌上一层雾气,那层雾气却并没有化成雨落下来,她只是缓缓的,然而坚定的,捋开了随便儿的手。
随便儿低头看看,眨眨眼,现在那雾气到了他的大眼睛里,眼看着也要化成雨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