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染上了一种奇异的青绿色颜料,那玩意儿十分缺德地居然是夜光的,夜色里幽幽地亮,宛如一个鲜明的江上指路标。
然而便是如此缺德心机又如何呢,三艘船角度差不多,力道一致,船头一模一样,染上的颜料形状因此也差不多。想要依此来判断该追哪艘,依旧是妄想。
水面被犁出平滑的两道沟纹,唐羡之的船轻捷无声地隐入黑暗。
船头上文臻回首,看着那惨白地浮在水面上裂开的轻舟。
也不过她一回首再回头的时辰。
呼呼几声,码头上已经站满了人。
燕绥静静看着水面上裂成三块的凄惨的楔子轻舟,爬上岸的侏儒在他面前跪了一排。
德容言工们面色铁青。
殿下纵横东堂,从未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那个唐羡之,看着不言不语温和可亲,其实真是个厉害人物,骗得文姑娘心甘情愿和他走,还敢出手如此悍然。
传说中的门阀第一人,回首之间,隐然露出森然的獠牙。
先前落水的侏儒有人当时就去追船,因为同样有记号的船有三艘,只得分成三批去追,再派人回来禀报,人手眼看就少了。
侏儒回报,那三艘船一艘往回转,一艘停在定瑶城码头,但是没有人下船。一艘直接越过了定瑶直奔前方。
燕绥听完,忽道“前方可有水道狭窄处”
“有。”
“有无视线被遮蔽的情形。”
侏儒犹豫了一下,答道“有。就在那水道狭窄之处,一度三艘船并排而行,将水道挤得满满当当,大抵过了半刻钟,才慢慢分开。这段时辰之内,我们能看见船尾的动静,但是船头就不能掌握了。”顿了顿他又道“但是要有人下船换小舟,也得从侧面下来,当时根本无法从侧面下船。”
“你以为就我们懂机关吗”燕绥那种“鱼唇的人类”的眼神又来了。懒得和这群蠢货多说,冷笑一声,回头嘱咐德高望重,“上次研制的那种山地快车,调过来用。不用从水上追了,从陆路翻山走,走最近的路。”
“殿下,那种车还没彻底做到完美,会存在一定危险性,能使用的也不多,除了几个参与制作的矮子队,也就我们几个能用,那就要有大批护卫绕路走,无法一直跟随您了”
“要尔等废物何用。”
不是质问句。最平淡的陈述句。
乖乖闭嘴。
燕绥抬头看看前方峭立的山,看向山那头定瑶方向,淡淡笑一声。
“买珍珠吗”
“那就买吧。”
“买珍珠吗”
“那他肯定给你买过珍珠。”
“啊呀呀气死我了。那个混账。说话跟刀子戳人似的。”
一条纤细的影子在山路上攀援,脚下是万丈峭壁,她爬得险而又险,脚下沙石不住簌簌下落,有时候还哧地滑落一截,但她每次都能及时抓住岩石或者树藤,再蹭蹭蹭爬上去。
夜色深浓,山风凛冽,她一边爬一边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怕得,但偶一抬头,轮廓秀美的脸上,竟然蒙着黑布。
这竟然是个盲爬万丈深渊的奇葩
奇葩一边爬一边还要碎碎念。
“哎呀呀吓死人了,幸亏每次爬都蒙着眼睛,不然多看一眼可能就吓得失手掉下去了”
前方离崖顶已经不远,她似乎也能感觉到,几下蹭蹭爬上去,最后撅起屁股,猛地一翻,就势翻倒在山顶的平地上。
那是一截突出的崖尖,也就一张床大小,多翻个身也就掉下去了,当地人叫这里鹰嘴崖。是横亘在定瑶和渭城之间的大山,号称飞鸟难渡,来往行商都绕路走,要么就走水路,这一绕就能绕出一天的路程。
这奇葩在一张床大的崖顶当真滚了几滚,但滚来滚去,都险险地停留在崖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