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眯起眼睛,对他感到钦佩。
那位少将真是有种。
很多次,她目睹各种军官在上级面前失态,哀叫,寻找借口,但是蒙巴顿丝毫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打算,他直面一切后果。
相比虚有其表的本利尔,他才真正具备一个统帅应有的特质,而这种特质,她在本笃帝国的尤希金公爵身上也见到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直面风暴,无所畏惧。
本利尔盯着那位少将,心中不知在盘算何事。
蒙巴顿却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双目漆黑而明亮,就像他用来固定自己头盔的紧绷皮带一样。
毫无表情地,蒙巴顿突然用右手将他的军刀抽出一半,左手则抓住刀鞘的顶端,等待上级的命令。
周围的指挥官纷纷露出讶然的神色。
这是一个古老的仪式,从旧大陆骑士家族流传下来的一种礼仪。
这个行动意味着,只要本利尔点点头,蒙巴顿就会用紧握在手中的刀鞘把剑刃折断,表明他的失败和失职,接受剥夺自己的军阶和权力的惩罚。
一个勇敢的行为。
“以后再说吧,蒙巴顿少将。”
几秒后,本利尔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蒙巴顿随即收回了自己的剑。
上将迈步向前走,聚集在一起的军官匆忙闪开,给他让路。
他从人群中间穿过,走向房间远端的窗户,内卫紧跟在他身后,而那头猎犬也跟着他,舌头从那掠食者的长嘴里垂下来。
“一年零三个月。”
本利尔边走边说。
“我们在此抵挡了欧克一年零八个月,而畜生还是在不断骚扰我们,但现在还是积蓄力量的时候,我们需要更多的士兵,更多的大炮,更多的坦克,更多的飞机,在此之前我们只需要等待,忍耐……这场该死的战争却显得像是刚刚开始一样,我们却连它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到房间中央,停下了脚步。
内卫们立刻站定在他身边,盯着前方。
那头猎犬踱远几步,抻直了它的金链,坐在地上。
本利尔缓缓转身,目光扫视着聚集在周围的军官。
“我近日非常荣幸地。”
他严肃地说。
“和总统进行了通讯,你们有人知道那位现在正在何处吗?”
没有人回答。
“我来告诉你们。”
本利尔摇了摇手指。
“总统阁下远渡重洋,现正在公民圣殿的要塞里,与多国首脑进行会谈!他正为了人类的未来,希望所有人并肩向绿皮开战!”
此言一出,出了凯瑟琳外,所有人都显得很惊讶。
但她才刚刚从那场会议中离开。
那是一场充满利益分割与讨价还价的扯皮大会,远没有对外宣传的那么光彩与正义。
“那些野蛮怪物的庞大数量前所未有,伟大的祖国则直面它们的挑战!你们能想象到吗?假以时日,我们发起的进攻可能会成为一个转折点,那个人类确立了对世界统治权的时刻,那个异形敌人夹起尾巴逃跑并且永不回头的时刻!”
本利尔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
他依旧在缓缓转身,饱含激情的双眼看着所有人。
“而就百忙之中,总统阁下抽出时间来联系他的将军们,检查他们的成果,鼓舞他们的努力,可我要怎么回应他?我,要怎么,回应他?”
蒙巴顿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不论如何,前线战事都是国防部应该关心的事,总统没有理由直接联系前线指挥官。
除非他特别想了解什么。
可什么事会让总统宁可犯忌也要主动联系一个上将呢?
本利尔让自己的话回荡在房间里,他抬起手,指着天花板。